誰想,他這一闔眼小憩竟是睡著了,還做了一個桃色春夢。
夢中他在一片灼灼桃林下臨風而立,背後一個清淺的腳步聲一點點臨近,近得他稍稍集中精神便能聽到身後之人的呼吸聲和那一下下“砰砰砰”的心跳聲。
他伴著紛飛的桃花緩緩轉過身來,便瞧見那小鳳凰傾城的麵容上染著一片桃粉的雲霞,觸碰到他的目光立馬垂下頭去,一雙蔥白的小手不停地扯弄著自己的衣角。
像一隻嬌羞的小白兔般,楚楚動人。
“找我?”他輕聲問她。
然後瞧見她咬了咬唇瓣,再然後便聽見她那忐忑的,害羞的,小心翼翼的,似鼓足了莫大勇氣的表白,“我,我覺得,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他一點也沒有訝異,因他覺得這是遲早的事。
不過聽到她這般說那雙桃花眼不自覺地就綻開了,伴著微微上揚的唇角,“哦?為何這般覺得?”
她似是第一次表白,初初懵懂的少女嬌羞感十分叫人心動,緩緩抬起頭,用一雙清靈的大眼睛深情地瞧著他,“你,你做的烤魚十分好吃,我吃了第一條便想吃第二條,吃了第二條還想吃第三條……我,我想吃一輩子…你做的烤魚。”
男人:“……”
他默了好一會兒,這個表白雖然質樸了些,接地氣了些,但也算得上情真意切,誠誠懇懇。
他張了張口剛想回應一句“那我就為你烤一輩子魚”,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似是……
似是什麼東西燒著了!
與此同時,夢境外的鳳樂菱也聞到了這股味道,努了努小鼻子,稍稍反應了下立馬跑出了緋月齋,然後便瞧見院子的空地上團著一團煙霧,煙霧中還跳躍著幾簇火苗。
果然是失火了啊!
鳳樂菱左右瞧了瞧院子裏,目光很快鎖定在了一個養著荷花的大水缸上,麻溜地捏了個仙訣將裏麵的整缸東西,連花帶水,連水帶泥漿一股腦兒都潑向了失火的那個地方。
那原本跳躍著的火苗立馬便萎蔫了,煙霧中漸漸顯出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來。
待煙霧全部散去,一個發上掛著朵荷花,嘴中銜著片荷葉,全身濕淋淋往下滴著泥水的某人便清晰地出現在了她眼前。
鳳樂菱頓時捧腹大笑,笑得眼角的淚都要飆出來,笑得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前一瞬還想殺人的某人霎時愣住,渾身的戾氣也悠地散去。
倘若是別人對他做了這種事情,他早就將那人大卸八塊,挫骨揚灰了,可他瞧著眼前那笑得爽朗燦爛,毫不做作的女子竟覺得她好生可愛。
他一定是中了什麼毒,才會如此神智不清。
“咳,就那般好笑?”
他瞧著她,腦子裏想的問題竟是:他是立馬施個淨身訣呢,還是等她笑夠再施?
他覺得剛才那缸汙水可能不僅潑在了他身上,還潑進了他的腦子裏。
鳳樂菱聽見某人的話立馬意識到這樣肆無忌憚地笑一位長輩實在不應該,便憋住笑,直起身子乖乖站好,“不,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她剛剛說完,目光不小心觸及到了某人,瞬間破功,清越開懷的笑聲霎時間再次占滿了整個緋卿殿。
她沒辦法隻好將眼睛閉上不瞧他,但即便閉上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揚著。
男人的目光鎖在她的那張小臉上,一步步朝著她走過去。
鳳樂菱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一個輕柔的觸感,睜開眼睛,便瞧見方才還在一丈開外的某人此時近在咫尺,他身上已一派整潔。
有術法的好處就在於此。
他的觸摸叫她有些不習慣,本能地偏開,自己摸摸那裏,“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麼?”
男人瞧著她,“嗯,有。”
鳳樂菱擦了擦自己的小臉,左邊右邊擦了擦,有東西也該擦掉了。
隻是她方方將手放下來某人卻伸手在她臉頰上拭了拭,“這裏。”
鳳樂菱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氛圍竟莫名地有些小尷尬起來。
“你,你不是在烤魚麼,怎麼……怎麼會將自己也差點給烤了?”鳳樂菱問他。
男人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未從她身上移開,“方才不小心睡著了,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夢,大概夢境太美好便有些舍不得醒過來,風將火帶到我身上也沒察覺。”
鳳樂菱“哦”了一聲,好言相勸,“下次烤魚的時候還是不要睡覺的好,萬一……”
男人:“放心,那點火傷不了本君的。”
鳳樂菱其實想說萬一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再什麼都顧不上地往他身上潑點什麼,她會不會被打?
不過若真的再發生一次,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將身邊能潑的都潑上去的,畢竟她覺得養花水養魚水能滅火的都是好水。
想到此處,她腦海裏忽然現出一副幾條金魚兒在某人身上活蹦亂跳的畫麵,“噗”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
男人瞧著她,“我曾在話本上瞧見過一句話。”他稍稍頓了下,“若你同一個能叫你笑的男人在一起,便一定會很幸福。”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誠摯,飽含深情。
鳳樂菱的第一反應卻是輕“啊”一聲,然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你竟也喜歡看話本麼?”
男人:“重點不是應該……”
鳳樂菱急於分享,搶在他前頭道:“我也喜歡看話本,我娘親也喜歡看話本,我是自小受了我娘親的熏陶,我覺得哪日若你能同我娘親交流交流定能產生相逢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覺來。”
“你娘親?”男人甚是不理解,“怎麼會跑到你娘親身上?”
他一個大男人如何同一個女人相逢恨晚、惺惺相惜?
“因為我娘親同你性子差不多啊,明明一把年紀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玩心重,又都喜歡看話本子,你們倆要是能見一見一定會成為好朋友,好閨蜜的。”鳳樂菱道。
“好閨蜜?”男人更加不解地看著她。
鳳樂菱一臉早就看穿他的表情,“嘿嘿,你就別演戲了,君讓他娘親。”
某人懵了懵,片刻後終於緩過神來般,麵容上的表情甚是奇妙,“你竟一直以為本君是一個女人?”
鳳樂菱甚是得意地點了點頭,“從見你第一麵就曉得了,怎麼樣,我厲害吧?”
某人心中百般滋味,最後生生被她逗笑,“你倒說說本君哪裏像一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