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樂菱暗暗心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魔族右使是料定她會去借四象劍，會來這無妄之地！
他隻是沒想到天尊也會來這裏，會輕而易舉地就阻止了這一切。
“可是他為何要這樣做呢？”這是她無法理解的地方。
無名左右打量著她。
鳳樂菱以為是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摸了摸並沒有摸到什麼，她有些發懵：“天尊為何這樣瞧著我？”
無名微微偏著頭，“倒是越來越有儲君的樣子了。”
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回答她的問題。
等鳳樂菱反應過來這是一句誇讚時，她便欣喜得覺得先前的努力和磨難都是值得的，也欣喜得將方才的疑惑拋諸腦後了。
而今日被天尊婉言拒絕打擊到的內心，再次生出些希望來。
天尊說她會遇到更好的人，那是不是她變得更好的時候他遇到的就可以是她。
她這想法一落，左邊臉頰處忽然有些發癢，奈何她的手裹在被子裏沒法抓癢。
鳳樂菱繾著眉忍了一會兒，左邊臉頰處卻是越發癢癢，她不由地努努嘴，動動臉頰，不管用，又低頭想在被子上蹭蹭。
無名一開始並不曉得她在做什麼，也不曉得她想做什麼，看了半晌終於曉得了，在她低頭下去的那一瞬，他將她的臉頰捧起來。
“哪邊？”他問她。
聲音依舊清清淡淡的，卻在鳳樂菱的心底蕩起了一圈漣漪。
他總是有辦法輕易地就擾亂她的心。
可她並不想拒絕，“左邊。”
她話音一落就感覺左邊的臉頰被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頭頂是他噴灑而來的氣息，帶著些許結香花的香氣。
臉上的癢漸漸被止住，心裏的癢卻更加濃重。
“還癢麼？”他問。
鳳樂菱點了點頭。
其實不癢了，她隻是貪戀。
但她轉念想到什麼又立馬搖頭，“不，不癢了。”
隨即她主動從他的雙手間退了出來。
無名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才收了回去。
氛圍有些莫名的小尷尬。
還好這時宋荼衝了進來。
“殿下，你沒事吧？”
宋荼不愧是她的好近侍兼好朋友，他臉上的焦急讓鳳樂菱每每瞧見都覺得動容不已。
她衝宋荼微微一笑，“我沒事，你呢，有沒有受傷？”
宋荼搖頭，“我沒事，殿下。”他又瞧向坐在床頭的無名，對他拱手，“多謝天尊出手相救。”
無名瞥了一眼他手腕處露出的傷痕，薄唇輕啟，“一個人若想保護好另一個人，要麼強大到可以化解一切危險，要麼就從不讓她涉險。”
而這兩點他都沒做到。
宋荼臉色瞬間變了變，天尊說得沒錯，若不是他不足夠強大，若不是他沒有阻住她來這無妄之境，那殿下她根本就不會遭遇這些。
倘若今日不是天尊突然出現，那結果又該如何？
宋荼根本不敢去想。
袖子下的手狠狠攥起，攥得指節全都泛白。
氛圍一下子變得更加尷尬起來。
鳳樂菱瞧瞧天尊，又瞧瞧宋荼，幹笑兩聲，“我真的沒事，不過是被拉去洗了個熱水澡好多人伺候我，舒服都來不及怎麼會受傷呢？”
無名不以為意。
宋荼不吭一聲。
鳳樂菱輕咳一聲，“那個，宋荼，你去幫我找件衣服吧。”
宋荼看到她身上裹著的被子大概知道她為何做這樣的要求，隻不過，他看了一眼無名，殿下不會被……
不會的，一定不會，他可是九重天之上的救世天尊，怎麼會乘人之危。
宋荼走後，鳳樂菱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對無名說，“天尊可知你方才的話很傷宋荼的自尊？”
她未等無名答，又道，“倘若別人那樣說天尊，天尊又作何感想呢？”
自尊這個詞在無名的世界裏是不存在的，但鳳樂菱既做了這個假設，他也便循著她這個假設往下想了想，片刻後他十分認真地道，“你說的別人大概是還未生出來。”
他想來想去，這世界上能說他不夠強大的人必然要比他強大才行，可就目前來看，貌似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鳳樂菱張了張嘴，竟覺得無言以對。
然後她又聽到天尊的聲音，他說，“自尊心這種東西，隻有弱者才有。”
鳳樂菱徹底無言了。
宋荼再次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女人，媚娘。
她手上捧著一件女人的衣裙，依舊步步搖曳生姿，朝著鳳樂菱走來。
走到床邊，她將衣服遞給鳳樂菱，“公子，不，姑娘將這套衣服換上吧。”
鳳樂菱看都未看她手上的衣服，隻直直瞧著她，“你為何要加害於我？”
她不生氣，不難過，卻是心寒。
媚娘似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截了當地問她，不由地怔了怔，她不敢瞧鳳樂菱那雙純粹幹淨的眼睛，低著頭，“對不起，媚娘也是為了生存。”
為了生存？
“那你可知，我曾想過離開時要將你帶出這無妄之地？”
鳳樂菱一句話再次讓媚娘怔住，她不可置信看向鳳樂菱，良久，眼睛裏染上一絲悔意。
她在這無妄之地生活了足足五百年，這裏爾虞我詐，弱肉強食，在她的認知裏隻有互相利用，早就忘卻了真心為何物。
她咬著嘴唇，卻沒有往日的風情，“噗通”一聲，她忽然跪在鳳樂菱跟前，“是媚娘辜負了姑娘的一片真心，但還請姑娘替媚娘求求情，不要廢掉媚娘的修為。”
她若是在這無妄之地被廢掉修為，那又和死有什麼區別？
這裏，弱者從來都是活不下去的。
她雖沒說是跟誰求情，鳳樂菱卻曉得是天尊，在這裏，隻有他有資格也有權利宣判別人的生死，主宰別人的命運。
不管怎麼說媚娘都救過她和宋荼的命，權當是還這個人情吧。
她隨即看向無名，“倘若天尊是因她對我所做之事才要廢她修為，那還請天尊網開一麵。畢竟我現在也安然無恙。”
誰想無名卻悠悠反問她，“我有說過我是因你才要廢她修為的？”
鳳樂菱：“……”
這就尷尬了。
難不成這媚娘還因為別的事情得罪了天尊？
她看向媚娘，“到底怎麼回事？”
媚娘卻咬著嘴唇怎麼都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