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樂菱嚇得趕緊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前方的動靜，然後她瞧見天尊似是隔著草叢對她笑了一下。
她心下一驚，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卻在下一刻聽見天尊清淺的聲音，“玉隱，你先回去吧。”
玉隱為難地看了他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鳳樂菱本以為天尊是想等玉隱離開再將她揪出來，可沒想到玉隱走後他竟飛到了玉清河之上，將散落在裏麵的星子一把一把地撈上來，揮手布在天幕中。
他似乎並沒有發現她。
鳳樂菱稍稍換了個舒適的姿勢隱在草叢中，看著天尊的仙姿，許是在宴上飲的結香酒後勁兒上來了，她竟有些不知年歲的錯覺。
她甩甩腦瓜，靠在一旁的巨石上，緩緩閉上了眸子。
鳳樂菱做了一個夢，夢見天尊將河裏的星星全部布到了夜幕上，朝著她緩緩走來，坐在她身旁。
“石頭上涼。”他將她的頭撥到他的肩上。
鳳樂菱迷茫了，明明他之前對容芷那樣冷漠，如今卻又……
“你是誰？”她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我是誰？”無名問她。
鳳樂菱搖搖頭，又點點頭，迷迷糊糊道，“你是…天尊”
“叫我無名。”他糾正她。
“無名？”
無名輕“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饒有興趣地瞧著她，“你之前說我更偏愛‘人群中的那位女仙’？”
鳳樂菱凝了下眉，偏著頭反問他，“難道…不是嗎？”
無名似是欣慰地笑了下，“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夜風微涼，鳳樂菱不由自主地就往無名懷裏蹭了蹭，一邊蹭一邊感慨這是一個多麼溫柔的夢啊。
翌日，鳳樂菱呆呆地坐在大床上，無論如何都記不起昨晚她是如何回到這裏的。
恰逢宋荼進來給她送洗臉水。
“宋荼，你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嗎？”
宋荼閃躲開她的眼神，“昨晚我睡下了。”
“奇怪，難不成我是自己夢遊回來的？”鳳樂菱喃喃著從床上下來。
想了一會兒未想通，便不再糾結。
用過早膳後她一邊逛著玉清山的美景，一邊琢磨著如何將鳳血玉討要回來，且經過昨晚兩次出師不利，她覺得天尊似乎並不想將鳳血玉還給她。
雖然不知緣由，但直覺甚篤。
看來隻能直接將計劃推進到第三步了，偷。
可是天尊十五萬歲大壽的正宴已經結束，剩下的十五日隻在曦霞殿前擺了流水席供眾仙家宴飲，天尊本人出現的幾率極其微小，別說偷了，怎麼接近他都是個問題。
她正低頭思索著，碰上了一群聊天正聊得歡快的仙。
“你們聽說沒？昨晚天尊抱著一個女仙，就從這裏，這條小路上穿過去了呢。”
“你確定？”
“當然確定。好幾位仙友都瞧見了呢。”
“從這條路延伸的方向來看，天尊抱著那位女仙要麼去了左邊的楓溪行館要麼就是右邊的朝落行館”
朝落行館？那不是她住的行館嗎？
鳳樂菱躲到一旁的梧桐樹後，難道……他們口中天尊抱著的那個仙其實是她？
她想起昨晚天尊拒絕容芷的那一幕，夢裏再如何溫柔都是個夢，像天尊這樣出類拔萃到一定境界的仙不大可能對一個女仙憐香惜玉，做出這樣的行徑。
可她昨晚的的確確在草叢中睡著了，今早卻也的的確確是從行館的床上醒來的
“據我所知左邊的行館就是西海龍族的三公主，就是天尊答應為其馭星的那個。”
“那天尊抱的肯定是她，都這麼明顯了。”
“可我覺得昨晚那位女仙家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天尊青睞的隻怕是另有其人……噯，你們誰知道這右邊行館裏住的是誰？”
“右邊？好像是那位……”
鳳樂菱趕緊衝出來，“我忽然想起來，我昨晚從玉清峰上下來的時候，峰頂好像隻剩了天尊和他的近侍，還有西海三公主。”
“你所言當真？”眾仙眼神發亮地看著她。
鳳樂菱點點頭，除了她，昨晚峰頂的確就剩他們三個了。
她這可不算撒謊。
“那這麼說來，昨晚天尊抱的那個女仙就確實是西海三公主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多一會兒天尊為愛墜入十丈紅塵，戀上西海某女仙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玉清山。
玉清山上的小仙娥們仿佛一瞬之間都失去了精神和活力，萎靡不振，愁眉苦臉，像剛剛失戀的怨女。
碧晨宮內。
玉隱欲言又止。
正撥弄琴弦的無名停下來，“說。”
“今日有傳聞說天尊昨晚將一位女仙抱回了行館。”玉隱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
無名淡淡道：“確有此事。”
玉隱心裏一片震驚，麵上卻強撐著道：“可他們說那位女仙是西海龍族的三公主。”
昨晚天尊將人家小姑娘氣得哭著跑掉他是在場的，自然知道“那位女仙”不可能是她。
“哦？”無名眼睛裏染上一絲迷惑看向玉隱，“西海龍族的三公主是誰？”
玉隱噎了噎，“就是昨日兩次跟您表明心意的那位女仙。”
無名想了想道：“印象不大。”
玉隱突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說什麼好。
“此謠言始於哪裏？”無名忽然問他。
玉隱以為天尊不喜這種桃色謠言，“好像是住在朝落行館的那位女仙。”說完他不由地為那位女仙默哀。
無名走到窗口，靜默，過了一會兒他悠悠地問玉隱，“倘若你對一個人好，這個人卻不領情，你會怎麼做？”
“這個……”玉隱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要麼不再對他好，要麼繼續對他好。”
無名默了默，唇角微勾，“有道理。”
玉隱盯著他唇角的笑愣住了，他本來想問天尊昨晚他抱的那位女仙究竟是誰，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錯失了問清真相的最佳時機。
此時，躺在梧桐樹上的鳳樂菱，被濃重的八卦氣息一洗禮忽然靈台一片清明，她想到接近天尊的方法了！
午後，鳳樂菱找到無名的時候，他正倚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手拿著本冊子，一手輕扶著魚竿，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地照在他的臉上，不知怎的，鳳樂菱腦海裏就蹦出了一句話：春風十裏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