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憤怒擊垮了她的心,不知道眼前是模糊一片的淚水,還是因為他臉上已經不成形的一片血肉。越來越朦朧的水中,血的紅色將她環繞在其中,她哭著不時轉頭去看著周圍。周圍的水都在沸騰,此時她已感覺不出異樣,因為這沸騰來自於她體內的靈力。
一個拉動她手肘的大力將她從血水的中央拉了出來,周圍又恢複了寧靜的黑。淚仍然掛在她的臉頰,隻是像做了一個夢一般,她向著身後望去。然而在她身後出現的卻是那張怪物的臉,心裏一驚,再也受不住驚嚇的她失聲大喊,卻喝下了好幾口水。
那怪物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並帶著她向著水底遊去。此時她掙紮的力道已沒有多少,隻能被拖拽著,看著那銀絲淩亂的前方。又一次落到水底,怪物回過頭看了她半晌,確定她似乎穩定下來之後,終於放開了她。
那怪物退開她一米的位置站定,之後深深地望著她,隨即跪下深深的叩首。鴻雪向後退了一步,奇怪的看著他。那怪物起身,隨即看著她意會道:
“拜見天帝…拜見青鳥使…”
鴻雪睜大雙眼瞪著怪物,他的聲音在這水中猶如一圈圈擴大的水波,即使不開口,他心裏話鴻雪也能聽的一清二楚。鴻雪心中納悶到,心中想他到底是什麼,又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正在想著,那聲音又一次傳來。
“嗬~我是這水底的白蛇~在這兒大概千百萬年之久,又怎會識不得你?”怪物意會道。
鴻雪看著他,心中覺得更加詭異。他是這水底的白蛇?那剛剛是他幻做了玉瑾來騙自己?他為何要這樣做?又為什麼會認得自己?
“嗬~你不記得我了?”白蛇有些寂寥的問。
“你之前要吃了我…”鴻雪心中想道。
“嗬~除了這一點,再之前呢?可否認得我?”白蛇問。
“不認得。”鴻雪幹脆的想道。
“嗬嗬~我並不是要騙你,而是事已至此,隻不過一個幻術罷了。為了掩蓋醜陋,所以,我們都會用一點。”白蛇意會道。
接著,他一揮銀灰色的水袖,他臉上的怪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玉瑾的臉。鴻雪心裏一驚,看著他,想道:
“你為何是這張臉?有何目的?”
鴻雪咄咄逼人的問,白蛇似是有些受傷。撇開眼不去看她,而是向著上方望去。也許是幻術的作用,鴻雪竟然能在咫尺之間看到那水麵,而在泉口旁的石頭上,坐著的那個小小的身影。鴻雪看到那小男孩的身影,卻是怪物的臉。
隨即,那小男孩揮動自己的藍色衣袖,將臉變回了正常的麵孔。鴻雪有些吃驚,這裏麵的事她更弄不懂了,不由得皺眉看著白蛇幻化的玉瑾,直接道:
“別再繞圈子了,我根本不明白這之中發生了什麼,若你不從實招來,我又怎麼能懂?”
“嗬~我便是他,他便是我。可我又不是他,他又不是我…”白蛇玉瑾難以捉摸的解釋著。
半晌後卻發現鴻雪沒再說話,他低垂眉眼看著鴻雪,隻見她眉目之間全是不滿,似乎還帶著一種威脅。白蛇玉瑾輕輕一笑,感覺她的表情甚是逗人,但也不再繞圈子。
“那是玉瑾的小時候。也就是這青丘山上,唯一的狐仙左丘玉瑾小時候的樣子。”白蛇玉瑾解釋。
鴻雪抬頭望去,那小小的身影,滿眉目都是風霜,嘴角也失去了孩子的童真笑意。那竟然是玉瑾?為什麼讓她看到這些呢?難道玉瑾也是怪物?是為了這樣暗示嗎?
“自從你進來之後,所看到的一切和感受到的一切不公與痛苦,都是那孩子當初承受過的。每一絲痛楚,每一絲恨意都深深的刻在了那孩子的骨髓中。百十萬年前,他落入這裏的時候,所遭受的一切我都如實的呈現在了你的眼前。”
“你讓我看這個是…”鴻雪問。
“落入這裏之後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也就是說,當時連我對他的傷害也是毀滅性的打擊。你應該看到了剛剛落入水中的紫晶,那是這整個青丘的邪物。這東西由雲族保管,而雲族是侍奉左丘的一個部族,他們管理著這邪物,一邊輔佐著王,一邊又控製著王…”
“這東西很奇怪,它長在青丘的霧靈寺。大概在山的北坡上,那裏最早住著霧仙,之後他早早就飛升了,自然不在這寺中。可空下來的寺仍舊有狐族去祭拜,久了就成了雜魂的聚集地。這神仙妖魔又與人有何不同呢?”
“隻是種族不同…”鴻雪心中想到。
她想起了往日自己與茗陽坐在海岸對話的場景,忽而想起自己與他的爭執,不由得好笑。白蛇玉瑾微微側目,眼光流盼之間,深深的凝望著她。轉瞬之間,他又將自己的目光掩蓋,繼續說道:
“恩,若論本質,毫無區別。不同種族也隻是想在這天地間謀求一線生機,為自己好好生活奮鬥出一片土地。更深入的講,也許除了不同種族之外,就再無差別,也有快樂的時候,更有憂愁的日子…”
白蛇玉瑾深思的說著,鴻雪聽起來覺得有些微恙,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帶著濃重的情感。鴻雪望著他的眼,那裏麵有很多的星光,還有一種向往。具體是什麼,她不敢妄自揣測。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想:
“我認同你的觀點。”
“嗬嗬~這是你跟我說的啊。”白蛇玉瑾笑了。
鴻雪一愣,自己什麼時候跟他說了?奇怪的同時,白蛇玉瑾又開了口:
“人們有快樂也有憂愁,而寺廟這種地方,人們之所以會去,開始時是因為人們生活遇到了不順,希望能借助神意而度過生命中的難關,所以才會去寺廟祈禱。演變到現在,寺廟更多成為了一種寄托,雖然多數是對神的祈求,但其中也有一些肯定是與神報喜的消息。”
“然而,正因為人們的祈求,這樣的不幸與不公積攢的太多,早晚有一天會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