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青丘—命運的齒輪(8)

當她再次悠悠醒來,周圍的一切都恢複了寧靜。她看到在她的正上方,那不規則形狀的巨大塘口又一次出現了,從那裏透進來斑駁光影。視線延伸向上,綠色的藤蔓與植物爬滿了外麵的岩石壁。

水波動蕩,那外麵的世界好不真實,幽幽飄渺的外界,鴻雪坐起身子。此時感覺很虛無,也不知自己是死了還是什麼。向周遭看去,已經看不到任何,小男孩也不在周圍。

她望著正上方又看了半晌,足尖一點地麵,直接飛身向上浮去。身子輕輕地,看著那斑駁的光點越來越多,她的眼中滿是希望。現在她不想管什麼是不是在怪物口中,或者還有什麼其他的事。

此刻,眼前的這裏不就是出口嗎?她為何不試試呢?重新燃起希望的同時,身子受到了一個牽製。她狐疑的向著那阻力的方向看去,玉…玉瑾?怎麼會是他?更讓她驚訝的是,此時玉瑾在自己的正下方,拉住自己的左手,似是也在望著上方。

自己的左臂不是斷了嗎?這是鴻雪的第一個想法,接著,就看向玉瑾,為何他也會在這裏?難道是因為擔心自己所以下來找自己?鴻雪有些懵,但是心中還是萬分激動,又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竟然都是完好的。

皮膚上也沒有那些可怖的水泡,難道自己剛剛經曆的那些都是夢?鴻雪分辨不清,但她知道玉瑾是真的,馬上潛下身去,拉住玉瑾的胳膊。而他麵無表情的望著她,鴻雪看他的樣子也沒有多想,而是指了指上麵的塘口。

接著,她發現玉瑾仍然是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拽著玉瑾向上遊去。現在她來不及思考,也許是她墜入湖底了,昏過去了,做了一個可怕而又真實的夢。也許從看到那怪物的同時,她這個夢就已經開始做了。

直到遊到池塘口,鴻雪一個飛身向跳出這裏,卻沒想到一下撞的她眼冒金星。好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這時她臉上的希望徹底垮了,她不可置信的將雙手向上舉起…

到了水麵的地方,自然受到了製約,眼前的水麵猶如銅牆鐵壁一般,再也出不去了。鴻雪的神情被絕望所侵染,而身旁的玉瑾卻無動於衷的盯著池邊的一個地方,深深的看著。

鴻雪剛想叫他一起來使勁兒,或者出出主意也好。就發現他此時的心不在焉,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鴻雪也不禁湊了過去。此時那坐在池塘邊的小身影,分外的吸引鴻雪的注意。

那一頭銀色的白發,披在肩頭,小身子蜷縮在一團的樣子。那不就是之前在水裏的小男孩嗎?鴻雪有些激動,但無論如何也引不起那小男孩的注意。就在她要放棄時,那小男孩突然如受驚了一般,猛地轉過臉。

這一下子鴻雪倒吸一口冷氣,同時又喝下去不少水。那小男孩一半的臉已經變成了妖怪的模樣,兩隻眼球白白的凸出在眼眶之外,獠牙凸出在外,一張猙獰的小臉,鴻雪都不知該怎麼形容了。

不過他好似受驚一半,急急的跑進水池中,躲在了池壁上的某處凹陷處。鴻雪奇怪的看著他的樣子,隨即拉了拉身邊玉瑾的袖子。可他根本就不理會鴻雪,他隻是深深的盯著那躲在陰暗凹陷處的小男孩。

不知是不是在池塘口,聲音好像比在下麵聽起來又大了好幾倍。嘈雜的腳步聲逐漸向池塘的方向而來,鴻雪太急於想知道發生了何事,根本都忘記了躲起來。走來幾個小男孩,站在池邊,向著池子內部張望著。

“小怪物又躲到哪裏去了?”

“哈哈,小怪物出來!!快出來啊!”

“讓你囂張,現在就讓所有人都看看,這青丘唯一的仙是個什麼鬼樣子。哈哈。”

惡毒卑鄙的笑聲從他們嘴中傳來,鴻雪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看著那一個個天真的孩童,為何會這樣,她實在想不明白。但她捕捉到了他們話中的一點,‘青丘唯一的仙’,難道這小男孩就是玉瑾小時候?

這個大膽的想法蹦了出來,她不由得看向身旁玉瑾的側臉。卻發現他的麵上了無波瀾,像是事不關己。鴻雪從他的身邊蹭到了那躲在黑暗處的小男孩身邊,她看著他醜陋的麵容,心中卻升起一絲憐憫。

她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頭,手竟然像什麼都沒觸摸到一般,從他的身體裏劃過,手心裏一片虛無。她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心,又看看小男孩,直到被一個聲音打斷:

“快快!!我看到他了,他就躲在那裏!!!我們砸他!!”

鴻雪驚訝的抬起頭,發現孩子們都聚集在了池塘的對麵,與她麵對麵。但他們卻穿過她看著小男孩,鴻雪下意識的朝男孩看去,她竟然在那張畸形的臉上看到了悲傷。這真是神奇了,她先是看懂了蛇的笑,而後又能看懂怪物的悲傷…

這臉與水怪一模一樣,鴻雪本就提不起什麼心思。可此時…看著他憂鬱悲傷的神情,她好想去抱抱他。就在此時,一個石頭透過鴻雪的身體,從她的腹部射出,直接打在了小男孩那怪物似的臉上。

鴻雪一驚,向著男孩靠近過去,可當她想觸摸他的臉頰時,手自然而然的穿過了他的肌膚。渾身一陣顫栗,為何碰不到他,鴻雪心中疑惑。接著,又一個石子穿透了她的身體打在了他的臉上。

那凹凸不平的皮膚被石頭先是砸出了血,但在血水之後,他的破潰之處開始流出淤膿。這種本應厭惡的場景,卻讓她無來由的一陣心痛。雖然觸碰不到,但她極力的用自己的手想去為他抹開那些擋住眼睛的膿水。

他臉上的膿水越來越多,幾乎將他淹沒。而她眼中的淚也逐漸多了,慌亂揮動著自己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看著那些穿透自己身體打在他臉上的石頭,看著他滿臉的血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