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曜就知道來人是誰。隻是看著門口那人肅穆的表情,曜有些應接不暇。他不知道,為何此刻站在門口的人會出現在這裏,並且帶著宮內的一眾宮女和侍衛。
而那人緩緩的向曜靠近,曜的心中有一瞬間的掙紮,難道這就是老狐帝讓他小心的事?不可能來的這般快,曜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那人緩緩走到曜的麵前,並沒有改變他肅穆的表情,甚至是嚴肅,還帶著一絲悲涼與決絕。
那人肩頭還有著厚厚的雪,門開的一刻,從他身後紛飛的雪花,讓他看起來特別的悲傷。距離曜還有三米的地方,那人停了下來,抬起的眸子中竟如死水一般寂靜,看的曜一片心驚。但那人麵無表情,靜靜的晃了晃手中紫色的綢緞。
曜麵色一緊,看來還是有事。那紫色的綢緞是老狐帝禦用的詔書,曜微微閉了閉眸子,從正座上站起,甩開水袖跪了下去。他不知是何事,隻是身在這宮內,不得不低頭。來人看到他跪下之後,開始宣讀:
“狐王族左丘氏第三代孫,左丘曜,繼任新帝,狐族之幸。望安居青丘之民,興青丘大業,與民同甘共苦,數業為己任,興家興民,代代相傳,綿延不止。望完成左丘氏之大願,保青丘安康,繁榮昌盛,晟天下第一旺族。”
聲音停止的那一刻,曜不敢置信,突然間就繼位,他反而倒有些不適應了。半晌之後,他才站起身,看著眼前人,而那人拿著紫色的綢緞,表情淒涼,但還是擠出了一抹笑:
“狐帝,請接旨…”
“這…”
“老狐帝交代,狐璽已放在錦繡殿的側殿之中,讓爾等前來將這封手諭加蓋…之後,便一切順理成章…”
“狐璽?在這兒?”曜問道。
“恩。”來人安靜的點頭。
“幻…這是真的嗎?”曜有些哽咽的問。
隻一瞬間,曜望著殿外的那些燭火,心中似是空落落,又像是滿滿當當。紛飛的鵝毛大雪,將那宮燈的光亮慢慢掩蓋,他有些微微的哽咽,不知是委屈還是激動,努力了這麼久,血雨包裹著自己,在繼位的此刻,心情真的很複雜。
而幻的眼中像是也充滿了淚光,慢慢的點頭,拿著紫色綢緞的手不住的顫抖。曜壓下情緒,冷靜的問道:
“那狐璽在這?是父王說的嗎?”
“是的。”幻回答。
曜沉吟半刻,來這裏這麼久的時間,老狐帝隻去過他的桌案之前,他轉身快速的朝著桌案走去,看那桌子的中央,就有一個巨大的黑影。走進之後才知道,是用紫色的綢緞包裹著的東西,他快速的拿起,一瞬間,看到了狐璽下壓著的紙張…
紙張上有兩個字,那兩個字將他的神經徹底擊垮,紙上龍飛鳳舞著兩個字…‘鸝兒’這兩個字,曜怎麼會不知?這是他母後的閨名,他也是聽如懿提起的,才知道。而此時紙上的那兩個字,說明了什麼,太多太多的東西,曜不敢去想。
隻是淚忽的就湧了出來,腦子中竟然又回想起剛剛老狐帝笑著否認他愛著母後的事實,否認在他心中的那個女子是母後的事實!!!曜雙手撐住桌案,頹然的又哭又笑,幻在他身後默默的注視著他,眼神中充滿悲戚與無奈。
曜崩潰了,現在想來,老狐帝否認的那個樣子,是多麼的不可信,偽裝的那般虛假,包括他的眼神,都透著一股子無法掩蓋的神情。曜的淚有些模糊,滴落在那張寫著‘鸝兒’的紙上,他不懂為何父王要否定愛著母後的事實。
他更不懂,既然像他父王說的那樣深情,他又怎麼會荒唐風流一生?曜很多的不明白,而且,為何老狐帝將狐璽留在自己這裏,他也不清楚,他不知道他的這個父王是如何的心思,更不知道,他離開後的這兩個時辰,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竟然手諭會這麼快的傳來。
“父王他在哪?”曜冷靜的問。
“駕崩了…”幻為難的說道。
“什麼?”曜慌張的轉身。
他的轉身將身旁的狐璽打落,幻馬上衝上前,將狐璽接在懷中,悲傷的站起身,看著此時的曜。曜恍惚的盯著他,追問:
“他…他怎麼駕崩的?”
“他將我的父官和母妃殺死,之後,將所有事交代給了我,命我繼任了新的督司,來錦繡殿迎接…新王…”幻說著。
說完之後,他也不禁哽咽到,眼中滾動的淚光再也止不住的落下,回想起剛剛兩個時辰中的情景,幻就止不住的心驚與痛苦。但他仍沒有忘記作為新一任的督司來此迎接新王…將自己父母的屍首遺落在大殿之內,內心淌血,來到這錦繡殿中。
“幻…”
曜一把抱住眼前的幻,輕輕的拍著他的臂膀,良久後說道:
“以後,你我就如同手足一般,同甘共苦,一同將這青丘,好好的支撐起來。”
“好,我的王…”幻緩緩說道。
之後曜便回到主殿將老狐帝與老督司和督司妃厚葬,找到了地宮,狐璽是地宮門的鑰匙,將地宮打開之後,曜震驚於眼前的這些東西,那精美絕倫的壁畫,上麵竟然有兩隻狐狸。幻一一為他講解,但好似幻知道很多一樣,他也沒有很驚訝,但也沒有與曜講的太清楚。
隻是從地宮中,曜發現了老狐帝的一本手記,大概是曜出生時候寫的。手記上寫三十萬年之後,老狐帝與天帝策劃了一場試練,用真火燒灼這青丘的汙濁,不管壁畫是否能有結果,也不管這青丘的狐仙是否能給青丘帶來轉機,一律視作妖孽般處理。
並且用真火將狐仙燒灼致死,此刻,一定要將全部狐族帶離青丘,真火過後,青丘方可恢複往日昌盛。曜不解疑惑,但幻像是洞悉了一切,並不為曜解惑,但卻輕輕的說道:
“我會陪你,不要急躁。有些事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之,慢慢來,隨著時間日月的洗禮,都會水落石出。”
曜之後,便將青丘山上所有的宮殿都移至到山內,而青丘山就此頹敗。曜索性就住到了密室,改成寢殿,一有時間便來研究這壁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