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青丘—如在身側

鴻雪穿過重重的屏風,走至後殿中。此時她才能去放眼觀察這裏的一切,大殿之後,這用屏風圍起來所謂後殿的地方,陰暗至極,遠不及前殿的四分之一光亮。

“曜,後殿你弄得如此陰暗要做什麼?”鴻雪不解的問道。

“也不是要做什麼,隻是這後殿隻有我和幻兩人常在此,也多就是個休息,我弄得那麼亮做什麼?而且狐族的夜視又很好,我覺得這樣微微昏暗一些,也蠻好的。”曜笑著說。

鴻雪看向那靠近屏風的地方,也是這後殿中,唯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一個榻榻米擺設,上麵有一個很簡單的小茶幾,隨手擺放了兩個茶杯,還有一個精致的白玉茶壺。

讓鴻雪注意的是那一絲異樣的香味,她輕輕的走到榻榻米上,臥坐下來舉起那茶杯,靜靜的看著。那白色的瓷杯很是小巧,但對著稀薄的光線看去,那瓷杯上有著黑色的脈絡紋理。

她又舉起另一個瓷杯看著,然另一個瓷杯卻不一樣。她仔細的聞著那抹奇怪的香味,細細看去,從那瓷杯的底部還會飄忽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黑氣,這越發讓她奇怪。

這奇怪的香味很淡,她深深的嗅著。通常一種香味聞的久了,聞的多了,就會不自覺的變成一種臭。此時她的鼻子微疼,這股子剛剛還聞到的怪異香氣,此時竟然變成了一股子臭,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騷。

這味道若至此時,她多少有些印象。她看著那杯底淡淡沉著的黑氣,還有白瓷上蔓延的黑色紋理,心中仍是不解著。

“你可是發現了什麼?”曜問。

“呃…也沒什麼。”鴻雪不知該如何回答。

“沒什麼?那你為何拿著我的茶杯,一直看個沒完?”曜問。

“這是你的?你用的杯子?”鴻雪很是驚訝。

剛剛她聞到的那股味道,確實很像曜身上的味道。而那略微臭一些的味道,又像是那夜,她看他在池中散發出陣陣黑氣的味道。不知為何,總是有哪些地方覺得像是發現了什麼,可也是模模糊糊,想不起來。

“是,有何問題嗎?”曜問道。

他已走到了鴻雪的身邊,看著她臉上的神色,也著實難看。曜並不催促,也隻是坐在一旁,看著她,希望她能說出其中一二。鴻雪繼續端詳著茶杯,不知該如何說起,隻是拿著另一個茶杯問道:

“那這是誰的?”

“這個是幻的,哦對了,今日來不及跟你介紹他,明日吧,給你介紹一下。”曜的神色略顯輕鬆。

“哦…”

鴻雪聽著他說的話,就淡淡的應下,拿著杯子的手輕輕放下。曜輕拿過杯子,為她倒了一杯水。就在這刹那,鴻雪看到,那水入杯子之後,杯子中的黑氣更旺,那黑氣像是將曜的手團團包裹住一般。

曜並不以為意,拿著杯子遞給鴻雪,問道:

“你喝嗎?”

“不了不了。”

鴻雪忙擺手道,此時他拿著一團黑氣的樣子,鴻雪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一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曜淡淡一笑,拿起杯盞一飲而盡。鴻雪神色微漾的看著他,眉目半挑著,曜奇怪的笑道:

“你做什麼?”

“曜,你剛剛喝了什麼?”鴻雪問道。

“涼茶而已,你幹什麼緊張成這個樣子?真是好笑。”曜笑著說。

“涼茶?”鴻雪質疑。

那黑氣順著曜的口進入,之後杯盞再次顯現出來,顯而易見的是,那黑氣順著茶水一並進入了曜的體內。鴻雪有些緊張,但不知道如何說,隻能提醒道:

“茶若涼了,就別喝了,對身體不好。”

這句話很是受用,曜覺得她是在關心自己,神情微微一滯,眸子越發溫柔了起來,淡笑著看著鴻雪,然她卻隻注意著杯盞,完全沒看到慢慢欺身過來的曜。她再次拿起杯盞,對著微弱的光看著,隻見那黑色的紋樣更深了。

越看越不對勁,這黑色的紋樣似是妖冶不已,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隻是看著看著杯盞,突然光源被擋住,放下茶杯的一刻,曜的眉眼出現在眼前,鴻雪微楞,她有些呆呆的看著他。

“雪兒,不走了可好?”曜溫柔的問。

這星星點點的光源是從後殿鏤花門上漫入室內,還有著那前殿與後殿之間屏風的縫隙鑽出的暖意。墨發如瀑,黑眼如曜,同樣的黑發黑眼,不是清冷的高高在上,沒有謫仙般的拒人於千裏之外,有的卻隻是溫柔…

曜很溫柔,他的五官氣質之中,帶著翩翩公子的文雅,更有身為狐族的嫵媚。可他偏偏生就一身男兒氣,將嫵媚變成溫柔,融合的恰到好處,渾身散發著一種柔和的魅力,她竟覺得很溫暖。

他並不是特別好看的男子,但卻很出眾。此時的鴻雪,竟然喜歡極了他現在的樣子,似是她見過的男兒,都有著不同的非凡氣質。但此時,不知為何,看著曜的樣子,竟然格外讓她心動。

以至於她忘記了回答,時間就如靜止了一般,眼前的男子,讓她不自覺的微微挑起了嘴角,露出同樣溫柔的弧度。曜真心的問出那句話,帶上了他也從未感知到的溫柔,隻是問出口之後,竟然覺得有一絲緊張。

而當看到鴻雪溫柔的笑時,他的心開始怦怦的跳起,不是那種初見的心動,也不是其他的什麼,他形容不出。隻是此刻,見她溫柔的笑,就在身側,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切是這樣的美好。

溫暖…對,這才是他現在的感覺,好久都沒有過的溫暖,現在竟占據他的心房。有了她,竟讓他覺得久違的溫暖,難道這就是喜歡?或者一種類似於喜歡的感情?他分不清。

好想她一直如在身側,也許有一日,可以用愛人來呼喚她,可真的想起,又覺得現在為時過早。曜袖口中的手慌亂的抓住桌沿,微微滲透的汗在手心中彙聚,就像初見心動少女的男子,那種緊張與憧憬,在他的心中衝撞著。

那句問話再沒了回答,他們隻是在後殿中靜靜的凝望著彼此,也許各有各的心思,但在初次對視的時候,一定都是為彼此心動的見證。即便不回答,應該也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