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一次降臨,鴻雪望著那月,抱著膝坐在竹床上。屋內已經灑滿了月光的銀白,鴻雪看著這一切,似夢似幻般不真實。她已經將那深色衣袍放進了櫃子中,明早再拿出來穿上,這幾天就這一身衣服,不要弄出褶皺才好。
呼的一聲吹滅了燭火,她躺下進入了夢鄉。竹屋外的兩個身影看著那熄滅的燭光,安心下來。
“明日她要出門,這件事我跟你說一聲。”霓焰說道。
“我跟著去,你放心吧。”晟月說道。
“你跟著的話,她會發現嗎?”霓焰問道。
“不能再讓她失蹤一次,我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晟月沉聲到。
“那你小心著些,你自己的身子也不是太好。不過幸好現在的天氣轉暖,氣候也很適宜,也不會那麼辛苦。”
“多謝~”
“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霓焰問道。
“沒有了,這些日子麻煩你了。”
“沒事,等你們回來,我可要帶著雪兒出去喝酒的。”
“嗬~再看。”
“這你人耍賴的本事絕對不是蓋的。”
“哈哈哈,別逗,夜色深了,你回去吧,明早你再來送送她,我們就上路。”晟月笑道。
“恩好。”
竹屋外的身影少了一個,而另一個仍矗立在竹林中,似是等待著誰。當夜色彌漫,全部壓下來的時候,竹林中的霧氣也更彌漫開來,一個身影步入其中。
“來了?”
“恩,你怎麼在這?”茗陽奇怪的問。
“你應該知道我每夜都在這。”晟月答道。
“這我知道,隻是…你在等我嗎?”
“她明天走,我會跟著。”
“她若是見到你…”茗陽有些許的擔心。
“不會。”
“為何?你要一直跟著她,這件事並不簡單,就算出了什麼危險,你第一時間趕過去,但這些都會暴露你不是嗎?”茗陽皺眉。
“我相信她沒問題的,我隻是跟在她的身邊,確定沒有歹人對她不軌就行。”晟月心有成竹的答道。
“我是想說,就算暴露也沒什麼關係,不要讓自己辛苦。”茗陽歎氣。
“我會掌握的。”晟月歎氣。
兩人再無話語,隻是都注視著那竹屋。而此時竹屋內的鴻雪,睡得香甜,外界對她的誘惑還是蠻大的。其實她早就厭煩了這蓬萊年年不變的風景,但又不能隻說。正好從那雲霧中看到了三個字,她可以趁此機會出去轉轉,也是好的。
一夜過去
鴻雪早早起來梳妝,看著自己容光煥發的小臉,心情也好了一個梯度。又從衣櫃中,將那藍色的外衫套在身上,想了想,便將那簪子插在了發上。若是有人認得這枚簪子,那便將這簪子送還給失主也好。
又想了想,於是用櫃子頂上的藍色絹帕將小碗中的雲母粉全部包好。放在衣衫中,若是有什麼事應急也好。又摸了摸胸前的吊墜,萬事俱備,走出了竹屋。
剛一出竹屋,就看到了霓焰站在院子中,正笑著看著她。鴻雪心下一喜,跑到了霓焰的身邊:
“叔,今天又這麼早,是不是為了來送送我?”
“呦,你怎麼突然機靈了?”霓焰笑著說道。
“哈哈,好啦好啦,我走啦,你不用特意來送我的。”鴻雪笑道。
說罷經過霓焰的身邊,向著竹林走去。霓焰奇怪,看著她突然叫住。
“雪兒!”
“恩?”鴻雪突然回頭。
“你不去跟茗陽說一聲嗎?”霓焰問道。
“呃…我跟他說過了,我走啦。”鴻雪笑道。
“恩,好。”霓焰說道。
鴻雪又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看了看這片竹林,繼而說道:
“叔,我不在的這兩天,你也常來看看我的竹林。”
“哈哈,好好。哎,你就走這麼兩天,你的竹子們不會變樣的,放心吧。”霓焰笑道。
她站在竹林中一個比較大的空地上,慢慢羽化,頭逐漸幻化出羽毛,她的頭上,有三根青色的羽毛,通體如雪般潔白,隻在翅尾和身子的尾部,有些較深的青色羽毛。渾身都是一種漸變的色彩,而尾部最深的毛色,呈現著藏青的顏色。
如一隻巨大的鵬鳥,慢慢飛起。霓焰震驚的看著這一幕,上一世她從沒羽化成鳥,就算他想看,她也不讓他看。而如今,她的樣子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腦中。那美麗的羽毛,優雅的身姿,和那不容侵犯的王者氣息,糅合的堪稱完美。
萬鳥之王,名不虛傳。霓焰感歎道,隻是不知他是否還能站在她的身邊,無論作為什麼身份,他們之間都隔著一道過不去的鴻溝。
“好嘞,我走啦。回來喝酒哦。”鴻雪笑道。
“好~”霓焰答道。
從震驚中緩過來,微笑的看著她展翅飛上天空的樣子。而她的身旁,似是還有一層金色光芒,映著天上的日光,美的不可方物。
“我也走了。”晟月看著他說。
“恩。”霓焰答道。
晟月便不再看他,一步步向竹林中走去。
“你不羽化能追的上她嗎?”霓焰奇怪的問。
“不能太過明顯,天上兩隻青鳥…你不覺得這太奇怪嗎?”晟月笑著。
不久,晟月就消失在了林中。霓焰笑笑,真是嘴硬,想必他也是擔心的緊,要不怎麼會這麼一會兒就見不到人了。肯定是加快了腳程,霓焰無奈的搖搖頭,繼續看向那天空。
鴻雪飛起的瞬間,隻感覺世界豁然開朗了,飛出林子,那日光直直的打在羽毛上,那溫熱慢慢將渾身包裹。風柔軟著,在耳邊呼呼吹過,撫摸著她的羽毛,一層層的,像是在浪花中嬉戲。回頭看著蓬萊,太美了。
蓬萊四周的海灘,一層層被東海的浪花打濕。而那些參天的雲母株將蓬萊遮蔽,翠綠色參天大樹,時而在樹間能看到一絲粉色的雲母,或紫或綠的顏色。偶有兩片雲霧飛過,將蓬萊襯的更加神秘,猶如半遮麵的美人。
再向前飛去,就將是蓬萊的結界,鴻雪飛了出去,再回頭看時,便沒了蓬萊的蹤影,隻是一片四麵環山的海,波光粼粼,蔚藍色深不見底的海水。
這本是東海的盡頭,東海奔流至此,水流逐漸緩了下來,在此正好滋養著蓬萊。而在這海底,就是龍王九王子黎燁的住處。鴻雪看了兩眼,繼續向前飛去。
再向前飛去,則是一個山門關,這是兩座大山擠在一起而形成的,若在蓬萊中,看著這裏,就像是打開蓬萊秘境的山門。每每她從蓬萊看著這兩道山門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壓抑,萬一有天這山門也擠在了一起,那不就是把蓬萊徹底與世隔絕了嗎。
鴻雪飛過山門,便看到那些浪頭激烈拍打著山石,而那些沒有進入山門的海水,在兩邊都分流開。形成一個坡型的急流,這急流向兩邊的海岸湧去。而兩邊的海岸之下,就是鯪魚的宮殿,相傳鯪魚是黎燁的配從,也算是龍王贈與黎燁的禮物,也不知這是不是真的。
而剛出山門的這兩岸上,有一種類似魚腥草的東西,很多很多,能讓鯪魚吃過,就可維持一天的陸地生活,短暫的長出兩條腿,而後傍晚再入水中生活,兩不耽誤。這種資源利用,鴻雪以前就覺得很是神奇。
鴻雪再往前繼續飛去,林子中便能看到一種奇怪的獸類。這種獸非常珍奇,但在這人跡罕見的地方,還是多一些的。大小如老虎一般,身上的顏色很是斑斕,斑紋就有五種顏色,尾巴拖的長長的,是身體的兩倍。
這獸叫騶吾,晟月曾告訴她,騎上它能在一日之間行千裏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