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蓬萊的外麵都是一片秋風掃落葉的景象,各市集街頭巷尾,都有著深黃色落葉飄滿的景象。而蓬萊還是那樣四季如春,風景不變的樣子,雲母珠遍布蓬萊的四處,入眼則是一片淡紫或淡粉的樣子。
距離鴻雪剛回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她養成了一個習慣。自醒來便會在這蓬萊散步,用深色的方巾為自己遮光,就算是眼睛疼痛也不完全遮擋,而是盡量去適應這光線對眼睛的刺激。
茗陽每次都害怕他的眼睛會受傷,所以在她散步的同時,茗陽也都陪著她。真如他所說的那樣,無論聽到什麼夙願,就算是鴻雪趕他走,他都沒有離開過。兩人每日都徘徊在這林子中。
然而每日散步的最後,鴻雪都會走到晟月的那片竹林。這時茗陽就會駐足在竹林的外麵,讓她自己去竹林中,而他則在外麵等她。每日都是如此,隻是她從沒讓他牽著自己的手走過。
又是一日夜,茗陽再次拿起了骨笛,坐在東海岸的邊上,開始輕輕的吹起骨笛,看著那蒼穹上變換的雲霧,心竟能理解了其中的一些。
身後忽然出現一陣唏噓,按照那輕重緩急的聲音,茗陽並沒有停下吹骨笛的動作,隻是多了一個心思注意著身後。離他隻有幾步的地方,那聲音停在了哪裏。
鴻雪自兩個月前,晚上就從沒出來過。都是茗陽將她禁錮在屋中,怕她的眼睛會讓她受傷。其實也無所謂,最近她的眼睛都可以看著陽光,感覺早已沒那麼疼痛。甚至會在白天將方巾拿下來放在手中。
在金羽殿中,就能聽到這邊的骨笛聲,悠遠流長,圍繞著蓬萊,穿梭在雲母林之中。久久縈繞,這聲音鑽進她的耳朵中,讓她也不自覺的心癢。
這應該是茗陽這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在東海邊吹起骨笛,好久沒有聽到這聲音,鴻雪很是想念。從金羽殿走出,一步一步的向著河岸邊前進,她很注意腳下。越靠近岸邊,她越是躡手躡腳起來。
那岸邊的少年背對著她,潑墨般的黑色長發散落在肩頭。那一身的素白衣裳,很是耀眼。在這黑夜中,雲母的光暈照在上麵,會有種不切實際的夢幻感。
突然骨笛聲停止,眼前的少年絲毫未動。
“雪兒,不聽話了?”茗陽說道。
“呃…哥,你吹得笛子,太好聽。”鴻雪尷尬的說。
茗陽突然轉身,看著那站在樹旁的少女,光彩奪目,瀲灩絕世。心中仍然是被填滿的充盈,笑著說道:
“雪兒,過來這邊。”
那白衣少年清秀的眉眼,溫柔的聲線,訴說著這世間男子的一切美好。鴻雪笑笑,跑了過去,在他身邊坐定。
“哥,你怎麼都不帶上我?”鴻雪撇嘴問道。
“你…”茗陽剛要出言。
“我眼睛沒事了~”鴻雪搖著小腦袋說道。
“你啊~”茗陽刮著她的鼻子說道。
突然海上一陣波濤洶湧,像是退潮一般的落下去很多。鴻雪奇怪的看著這一幕,茗陽的眉頭微皺,將鴻雪護在懷中,戒備的看著水麵,同時他注意著眼前的雲霧變化。
鴻雪攀住茗陽的手臂,看著眼前的巨變。心裏有一絲好奇,隻感覺這一切都未曾看過的新奇。眼前的雲霧竟漸漸散開,一個人從雲間緩緩飄下。
鴻雪仔細看著那人,她穿著一襲青色衣衫,並不隆重但能感覺到那料子與衣衫卻是極為合身,將她的玲瓏身形全部體現的淋漓盡致。
當來人降落在蓬萊之後,便走近茗陽與鴻雪二人。茗陽還是將鴻雪護在身後,然她走近二人,仔細的打量著被茗陽護在身後的鴻雪。
鴻雪看著她,她的麵貌算不上漂亮,皮膚散發著青色的光暈,眼睛是一雙黑色的水眸,又大又傳情。可她的顴骨太高,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是一種煞氣加身的感覺。
她冷冷的打量著鴻雪半晌後,轉頭看著旁邊的茗陽。
“她就是鴻雪?”她問。
茗陽並不答話,隻是將鴻雪從身後拉出,到身側。
“雪兒,她是天帝之女,天女魃——炎裳。”茗陽溫柔的說。
炎裳被晾在一邊,心裏怒火四起,哪裏顧得上什麼其他,直接向茗陽打去。茗陽一個單手反推,就將她的招式化解,之後眯著眼看著她。
“你有何事?”茗陽有些不耐的問。
“她是鴻雪?”炎裳問道。
“是。”茗陽答道。
“也不過如此。”炎裳嘲笑。
鴻雪心中倒是沒有任何的想法,就是知道了天帝竟還有一位這樣的女兒,那是不是就算是公主了?也沒多想什麼,但看她剛才打茗陽的那一下,心中冷下幾分,眼神都不自覺帶著煞氣。
“嗬~魃公主來此地,有何事?”茗陽不客氣的問。
炎裳楞了一下,但凡茗陽這樣喊她,那肯定是他生氣了。至於嗎?就為了他身邊的這個女子?不過炎裳不得不承認,這個叫鴻雪的女子,的確是少有的傾國傾城,連天界的嫦娥娘娘都也頂多能算與她齊平…
炎裳仔細的看著鴻雪的樣貌,心下妒火中燒。天界誰人不知她愛慕著茗陽,然他雖然愛慕者眾多,但有誰又能比過她的身份,她是聽過父皇說的關於青鳥宿命的事,可那又如何,她不在意。
茗陽注意到她的目光,擋在鴻雪的身前,擋去她的視線。
“公主,夜深了,不送。”茗陽說罷就要轉身。
“等等,父皇他召你去一趟,讓我來告訴你。”炎裳不悅的說。
“哦?這是真的嗎?怎麼天帝不派他的傳令使來找我?”茗陽狐疑的說。
“是真的,這次是真的!”炎裳尷尬的說。
“恩,我可不想出現上次的情況,這樣影響不好,畢竟您也是公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茗陽斜睨著她說道。
“你!”炎裳拉不下臉來。
炎裳知道茗陽自命清高,他就是這樣的性子與傲骨。就算是父皇也都讓他三分,而這般謫仙般的男子,也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人物。炎裳真的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心中也是無奈,誰叫自己喜歡人家。
“公主,不送。”茗陽又說道。
茗陽心下早已不耐,今夜的好心情都被攪亂,本來是個安靜的夜晚,如今這刁蠻的公主又來了。不得不讓他往深層意思去考慮,她對自己的想法,這天界盡人皆知,天帝這次不用傳令使,還讓她深夜來到蓬萊,到底是何居心?
茗陽絕頂聰明,怎會猜不到。也正因為參透了其中一二,更讓他的心中氣憤起來,麵上像是結了一層冰霜。
“哼!”炎裳冷聲一聲。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鴻雪,心下算是將她記住了,轉身騰雲而去。隨著她的離開,海水又一次漲了上來,空氣中才開始繼續潮濕起來。
茗陽鬆了一口氣,看著她徹底離開,才轉過身看著鴻雪。卻看她表情陰晴不定,心下陡然一驚,難道剛剛炎裳讓她不開心了?
“她就是這種性格,你別在意。”茗陽解釋道。
鴻雪沒動,瞪著他。其實她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而是覺得她竟然出手要傷他,心下替他著急而已。此刻他還解釋上了,心裏就覺得窩火。
“你那麼了解?”鴻雪酸酸的說。
“呃?不是,去天帝那裏總是能遇到。”茗陽說道。
他聽出她話語中的不對勁,難道自己解釋的不對?還是因為什麼?他現在覺得她像是在生氣一般。
“你們經常能遇到?”鴻雪瞪著眼說。
“恩…”茗陽小心的答道。
“我不是因為這事生氣!她為什麼打你?”鴻雪急到。
茗陽這才知道她到底在急什麼,心下不自覺的有些開心。臉上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可這更讓鴻雪生氣。一下子拍在茗陽的胳膊上,他也不著急,還似乎是有些傻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