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蓬萊—前世(2)

烈日當空,叫人睜不開眼,而暑熱與夏天獨有的蟲鳴聲漸漸傳入耳中,還夾雜著越來越多的人聲嘈雜聲。鴻雪看著自己似是站在一個高台上,而市井極其熱鬧,人們圍著自己指指點點…而人群中站著…站著那個在馬背上的女人…

此時她換了一身打扮,雖然不似剛才那如蘭的氣質,但五官並無改變,還是那樣的柔美,隻是眉宇間多了一絲怨恨…

眼前的一切變得太快,鴻雪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當目光觸及到那個姑娘時,恍然間如夢初醒,看著她似是望著自己的雙眼,下意識的轉過身……可身後,竟是那個男子…

還是一樣的眉眼,但不一樣的氣質…生猛的殺伐與血腥氣質更加濃重,赤裸著上身,拿著一把泛著金光的銅板斧,陽光下熠熠生輝,可銅斧的刃腳邊緣泛著深紅色的銅鏽…

跪在地上的一個老者顫抖著身子,兩鬢花白的發絲縷縷墜落,男子一把拿下老人頭後的牌子…揮起大刀,幹淨利落的砍下,血水四濺,一瞬間全場沸騰,但…眼前男子卻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鴻雪低下頭,從胸口中伸出一雙手,似乎還在顫抖,緊緊握著的那把刀狠狠沒入了眼前人的胸膛…

瞬間思緒混亂,眼前人的音容笑貌一點點浮現在腦海,原來他笑起來也如春風般溫軟,他說話的聲音也能那樣的溫潤細膩…原來他可以那樣那樣的溫柔…而此刻的他,也讓自己很不起來,但不知為何,雙手不受控製的將利刃刺進他的胸膛。

鴻雪的淚也不自覺滑落…而此時她與那女子的身體重疊在了一起,更能感同身受的去體會…從台上向自己跑來幾名男子,直接鉗製住女子的脖子,將女子按在地上。

鴻雪流著淚轉頭看去,女子被幾名壯漢按在地上,動彈不得,而人群就在剛剛已經散去的差不多。鴻雪再次轉回來看著男子,男子捂著胸口,另一個人扶著他。

而男子已經快奄奄一息,目光中有沉痛和不舍,更多的是一種愧疚與不敢置信,看著身後被人扼製住的女子,目光中似乎還有一種心疼…

“不要…放開她…”男子使出全身力量說著。

他的胸口卻溢出更多的鮮血…女子撕心裂肺的哭…鴻雪隻聽到她的聲音,卻一直的盯著男子,而男子在生命流失的最後一刻,卻像是看到了鴻雪一般,緊盯著鴻雪…

鴻雪被盯得一陣雞皮疙瘩,驚的轉過頭想去看著女子…卻看到了更加不堪的一幕…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此時正在一個屋子中,一個人在女子的身上奮力扭動著…而女子的眼神似是沒有了焦點,空洞的一片,甚至不去反抗…

上半身的衣衫被盡數撤掉,露出了因長期虐待而留下的淤青與膿腫…大概過了一會兒,身上那人算是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這賠錢貨還是蠻有滋味兒~~”一聲邪惡的淫笑…

女子並未說話,而是將身上被撤掉的衣衫緩緩拉上,裹著身子轉過去,麵向裏麵…而翻身坐起的是個麵容醜陋的老頭兒,鴻雪看到此處,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個巴掌,可奈何根本碰不到他…

但鴻雪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老頭兒,卻又真的想不起來,看著這老頭兒這幅醜惡的嘴臉,心裏真是不爽,難道是因為天下惡人都一般模樣?不會吧…

“張家那傻子…嗬嗬,他估計都享受不了這些…你娘死了那麼多年,我好歹養了你,過些日子你可算能給我揚眉吐氣了,嫁過去你就安分一些,張家給我的彩禮不少,但你可記得三天兩頭來看看我…”

老頭說著這些齷齪話,說完後還不忘在女子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到時,你出嫁了,放心!我不會讓你寂寞的,要不天天陪著個傻子,怎麼好過!哈哈哈哈哈~~”老頭淫笑著出去了…

女子就是緊緊的抓著衣衫不肯放開,而身子在不斷的顫抖…鴻雪就這樣站在她的身後,不知過了多久,從門口走進一個翩翩公子…鴻雪抬眼看去,正是那男子,隻是有一些不同…

男子走到女子身邊,直接坐在床邊,也沒覺得任何異樣,雙手一覽,大力的將躺在床側的女子拉近自己懷中…癡傻的笑著…

“娘子美…娘子美…”

女子被他嚇了一跳,但目光觸及到他時,有了一瞬間的轉變,男子抱著女子搖搖晃晃,一直重複著那句‘娘子美’的話語,女子的眼睛漸漸濕潤,滑下了淚水,在男子肩膀的衣衫處,形成一片潮濕…

“怎麼哭了…怎麼哭了…好醜,好醜…”男子癡傻的說著。

邊說還邊慢慢舔舐著女子的淚,慢慢吞咽,雖是癡傻,但他的眼神卻是的的確確的溫柔,鴻雪的心中似乎有一些暖流…

隻見那女子慢慢抬起手臂環住男子的腰,倚在他的懷中,靜靜的哭。而這時男子也不再說什麼,隻是靜靜的抱著她,一下輕一下重的拍著她的背安慰。

鴻雪俯首走出房間,一瞬間天地昏暗,似乎手腳也被束縛進一個窄小的空間,而身邊似乎有人…

腳下一搖一搖的極不穩定,空氣中飄散著一股奇香…這香氣讓她目眩…

張府

心月狐對準窗子的縫隙念著咒語,而慕斐煜站在他的身後,箕水豹抱著昏迷的鴻雪在對麵的一顆大樹的樹杈縫隙中,靜靜的等待。

可就在剛剛他已經感覺到鴻雪的不對,甚至有些顧及不暇慕斐煜兩人的動靜,鴻雪先是微微擰眉,渾身開始出冷汗,順著她的臉頰一層微微的晶瑩在斑駁的樹影下,感覺她的臉上似是閃動著一層光暈…

箕水豹看的有些入迷,想為她擦去汗水,卻不料那一層易容物被他輕輕去掉,他狐疑的看著這層偽造的皮膚。這藥不該如此不結實,若不用特殊藥物,這易容可堅持一個月之久,為何在她的臉上這般脆弱?

正在他想著的時候,鴻雪開始流淚,她本就嬌嫩的小臉,此時加上淚水更加楚楚動人,箕水豹心中一動,不以為意,為她慢慢的擦著,到最後不知是汗還是淚,隻是一個動作的不斷重複…

隨著心月狐的咒語,屋內走出一個渾身烏黑的人形虛無…

“你可知罪?”心月狐問。

“何罪之有?”黑影挺直腰板回答著。

“兩世殺伐過重!這世該你償還了!”心月狐繼續說,隨手要拿起一件東西。

黑影卻向著鴻雪他們所在的大樹靠近…

“你要做什麼?”慕斐煜緊張到。

箕水豹突然驚醒,看到如此情形,急急護住懷中的鴻雪,將她又向自己懷中拉了拉…在眾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中,黑影突然跪下…

“望聖明給一個交代!自知應付出代價,無怨無悔。用心受過,償還債孽。但請恕她之過,因我之罪,望諒之,亦可於我受二人之罪,待承之。”

說罷,黑影站起身,直直的走向心月狐…

“帶我走吧,我信她…”

“你信誰?”慕斐煜眯著眼問道。

黑影看了一眼慕斐煜,伸出手指向那棵樹的晦暗之處,正是箕水豹帶鴻雪藏身的地方…

“她…”

心月狐知道黑影說的是誰,便向箕水豹那邊撇了一眼,隻見箕水豹的驚訝並不亞於自己…於是又看向慕斐煜…

“為何?信她何用?”慕斐煜問。

他也知黑影信的是誰,若是箕水豹,自己這麼多年豈會沒有察覺…

“信她終會讓我如願…”黑影堅定不移的說。

“她不會…”慕斐煜狠厲道。

黑影就這樣對著他,兩人對視良久…黑影又轉向心月狐。

“天地自有定數,無需多言。而我信她終會讓我如願…帶我走吧,我去那邊等她…”黑影說完便不再多言…

心月狐用靈引將他收納,之後便眼神複雜的看著慕斐煜...而他則緊盯著樹上的二人,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