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焰倒吸一口涼氣,盡量平靜自己的心。
“茗陽!我告訴你!我決定的事,你不能改變!!”晟月陰狠的說。
茗陽這是第一次看到晟月這樣子的表情,心下一陣駭然,然而手下的動作卻是再也動不了半分。
晟月忍住強烈的不適,全身被汗水浸透,但仍舊攥緊茗陽的胳膊坐了起來,背對著茗陽,一下子抖開身上的衣衫,而他的全身都像是被墨汁浸染一樣,黑的看不到一絲膚色。
“我說到的,必須做到,從背後,麻利些,嗬,我怕疼。”晟月無力的笑了。
茗陽不說話,此時他已經被晟月所震撼,難道…這就是他對鴻雪的感情嗎?還當她是妹妹嗎?都不願有一絲的破綻去見她?
“我懂你不想她擔心,但真的不好養傷,若她回來了,看到你這樣,你覺得她能接受嗎?”茗陽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哥,我再叫你一聲,我自從決定用這方法的那刻,就沒想著能活著見她。”晟月苦笑。
“快點動手吧,麻利一些。你若不動手,我也是死,何苦浪費一個機會?”
“而且,我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她,都這樣了,你還不能讓我以她最愛的樣子出現嗎?”晟月苦笑,聲音越發遊離。
“晟月想好了嗎?”茗陽聲音淡淡的問。
“想的再清楚不過。”晟月虛弱了許多。
突然之間,一切都靜的像是世界停止了一般,雲野竟然也開始緊張起來,他不知道現在他們要做什麼,隻是心中感覺很不好。而霓焰隻覺得全身血液在倒流,聽到晟月根本沒了求生的意識,心下更是慌亂。
良久,晟月突然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疼的他渾身顫抖,甚至從他的咽喉發出一種野獸般的嚎叫。
而在他昏迷之前,卻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茗陽的聲音:
“我既幫你用了這個方法!我就不會讓你死,早點回來!”茗陽陰沉道。
晟月的嘴角微微上挑,心中的劇痛也化成一股強大的暖流,隨即閉上了眼睛。
霓焰瘋了一般甩開已經愣住的雲野,跑到茗陽身邊,要將插入晟月後心的骨笛拔出,卻被茗陽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打到一邊。
“晟月這是拚了性命的再找她,若你就這樣拔出骨笛,別說他這方法白費了,就連他的性命也不保。”茗陽陰沉到極點的說。
並且指著骨笛插入的地方,不斷湧出黑色的血液,順著流出的血液滴在地上便鑽入泥土,消失不見,而順著骨笛傷口,漸漸流出的黑血,晟月的皮膚也逐漸在恢複正常。
看到此刻霓焰也放心了一些,但仍不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緩緩的坐在茗陽的身側,看著晟月的傷口,不知道該如何問。
雲野卻也走了過來,不客氣的直接坐下。
“連心咒,你們真夠狠啊,為他種下這種毒咒。”雲野鄙視的看著茗陽,不客氣的說。
“並不是,這是天帝的命令,這咒不是種下的,而是天生的。”茗陽一心看著晟月,說道。
雲野愣了楞,也沒說什麼。
“連心咒,是什麼。”霓焰顫抖的問,他總感覺以前聽到過。
“就是將一個生命變成另一個生命的聯係,這世上能找到鴻雪的,隻有他,若說他是鴻雪的哥哥,還不如說他就是一個附屬品,他的生命無任何意義,隻是為了她而存在。”雲野說道。
“這。”霓焰不解,為何要這樣。
“是天帝這樣安排。”茗陽說道。
“鴻雪是鳥王,我們的命都長在她的身上,我有著別的用途,而晟月就像雲野說的那樣,確實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咒術是要他吸鴻雪的精血,因吸食同族的骨血,所以會產生反噬。在這個時候,將骨笛插入他的心髒內,就能用骨笛的仙氣驅散魔咒,但同時能將他瞬間帶至她的身邊,能麵對麵的,在夢境中對話…但卻是蝕骨般的疼痛。”茗陽敘述著。
“目前也隻有這樣,咱們也省去了很多事。”霓焰歎氣道。
“未必。他這方法使用時,是需要正在尋找的人也同時陷入夢境,若她沒在夢裏,那麼晟月就會陷入永遠的沉睡,再也醒不過來。”茗陽說。
“那怎麼才能判斷這時間?”雲野問。
“當他身上再也沒有黑血時,他還沒有醒來,那麼就失敗了,醒來,就非常難了。”茗陽有些絕望的說。
“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咱們等待,他一定能醒來。”霓焰安慰自己道。
“仍未必。”茗陽陰沉的說。
“為何?又為何?”霓焰急了。
“你可能不知道,但我想,蛇王未必會不知,這連心咒用起來是有條件的。”
“這條件是什麼?”霓焰問。
“這連心咒,必須是在本人有著強烈認知的情況下進行,並且是本人自願甘願為之,是對愛極之人的尋找。”
“用心尖血和生命來下的賭注,傾注全部的靈與魂,隻是為了賭她此刻也在睡夢之中,並且還不能在夢中直接詢問什麼,因為不能讓被尋找之人感到恐懼與不真實感。”
“這是什麼破方法。”霓焰又一次急了。
“若他沒有在黑血流完之前尋找到她,或者沒來及睜開眼回到這個世界,他就會被這咒所自己產生的幻象留在其中,永遠喚醒不來,隻是在夢中隨著幻象一起生活。”
“而他能用這個方法,定是愛極,就算他不知,也不礙於這些。若被幻象纏身,沒人能喚醒他,除了鴻雪本人。”
“那我們就等吧,他若真的用這個方法,我想他有把握。”雲野嘀咕道。
“他剛剛抱著必死的決心。”茗陽已經開始慌了神。
因為這時,他的血已經流了一大半,但他卻還在夢中,雖然感覺不到他再有什麼痛苦,但現在的感覺,茗陽渾身都出了一層冷汗。
夢境
晟月感知的到風緩緩的吹在自己的臉上,也聽得到溪流的聲音,但就是睜不開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了一聲
“二哥?”
這聲音,讓他的心輕顫,這不是他一直盼著的聲音嗎?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他恨不得馬上睜開眼,可,眼睛沉沉的,無論怎麼樣都睜不開,心中正在著急,忽然聽到少女的一聲輕笑…
隨之右肩一沉,一個小腦袋枕在了自己的頸窩。就在這時,晟月瞬間睜開了眼睛,斜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隻這一眼,他便明白了什麼,但是心下一陣苦澀,也隻是想這樣呆呆的看著她。
看了很久,直到感覺體力真的不行時,伸出臂膀攬住了懷中的少女。
心中似是被蜜糖填滿,隻想與她嬉笑,不過時間不允,可就在這時。
“哼,死二哥!你說,怎麼我出嫁了,你從不來看我?”鴻雪咬牙狠狠道。
他的心被狠狠的撕開了一個口子,不知道為什麼,這比這毒咒來的更加狠厲,揉搓著他的心,一條一條的撕扯,再認真看著她臉上的笑,似乎格外的幸福?心下窒息的要死過去。
“雪兒,他對你好嗎?”
“雪兒長大了,不需要二哥了。”
不知為何,隻感覺妒火中燒,說完更感覺悔恨,怎麼說出了這樣的話,她若現在是幸福的,那就證明她起碼沒有危險,為什麼自己就那麼生氣?拳頭攥的越來越緊,隻覺得眼前一陣暈眩,是時候該走了,若再不走,自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雪兒,我要走了。”
“我走了,二哥不能陪你一輩子。”
晟月心中在滴血,但是那種心他不願表露,仍然是想對她溫柔著。自顧自的抬起手,摩挲上了她的唇,就在他快要失控時,放開了她,急急的退開去,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世界又是一黑,睜開眼便看到了眼前的三個人,茗陽擔憂的眼睛中,閃現著難以掩飾的欣喜。晟月心中一喜,這就是他的哥哥,他神體的另一半,他的親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背棄他。
“晟月,晟月,你怎麼樣?”茗陽搖晃著晟月。
晟月隻覺得眼前的世界轉了又轉。
“咱們雪兒,竟然成親了。”強打著意識說完了這句話,整個世界就再次陷入黑暗。
這次是真的黑暗,世界中不再有光亮,不再有微風,不再有她。隻有自己一人緩步前行,不知道要去哪裏,陪伴著自己的隻有孤獨和永遠不知疲憊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