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都坐下,北堂逸才收了剛才笑眯眯的表情,邊彈著衣袍上的灰塵,邊問道:“你哥呢?”
“我哥?”
洛琛愣了下:“殿下,我和周翰奇自打進這林子開始,就沒見過除了我倆之外的任何人。”
“沒見到?”
北堂逸臉色變了變:“這山體開始震動的時候,你們是怎麼跑出來的?”
洛琛摸著下巴琢磨了會兒,恍然大悟道:“哦,是指那兩個怪物幹仗吧,當時我頭磕到石頭昏過去了,沒印象了。”
一旁周翰奇哆哆嗦嗦的喊了聲:“殿下。”
北堂逸目光看向他:“怎麼了?”
“當…當時我沒完全暈過去,我看到了,是有人把我們兩個從那片區域的中心拖出來的。”
周翰奇臉色蒼白,結巴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完整的話。
洛琛眼神咻的掃向他,眼睛瞪的銅鈴大:“跟我待了那麼長時間,怎麼沒聽你說過!”
“我…”周翰奇一著急,臉色更白了,咬了咬牙:“我以為是我記憶混亂了,沒敢跟你說。”
“你能幹點什麼!”洛琛氣的磨牙謔謔:“你個廢物!”
“好了。”北堂逸打斷對話,又看向周翰奇:“把你看見的說出來。”
“一個小孩。”
周翰奇說道,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我看見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孩,兩手拽著我和洛琛的一條腿,一路把我們拖到了這個地方,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無論怎麼想,那個身形體態,都像是一個孩子。”
他這話說完,洛灼灼下意識的縮脖子,感覺渾身都刺撓的難受,心虛的偷偷看了北堂逸一眼,正對上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心裏就是一個咯噔,生怕眼前這位火氣上來就不分場合的質問她,那她洛灼灼今天指定載這了。
北堂逸將她臉上的情緒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淡淡的開口:“本殿下與洛四小姐也見到了一個孩子,不知是不是同一個。”
洛琛看看北堂逸,又看看周翰奇,由打心底不屑的冷哼一聲,剛想開口質問,既然是一個孩子,怎麼可能…
眼前突然浮現幾年前在那山上發生的一幕,他自己也愣住了,緊接著,一股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
還真有可能…
四人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還是洛灼灼憋不出,第一個開口問道:“殿下,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啊?”
北堂逸抬頭看了眼逐漸昏暗的天色,心裏一掃之前的焦躁情緒,反而平靜了下來:“等。”
剩下三人麵麵相覷,等什麼?等死?
“等洛寒。”北堂逸又補充了句。
洛琛撓了撓頭,苦著一張臉:“我大哥連在哪都不知道,我和周翰奇在這地方轉悠了這麼長時間,他要能過來早就過來了,咱們這麼等,估計等到風幹了連我大哥的影子都沒見著。”
“他不會離開這裏的。”
北堂逸語氣平平,聽起來沒什麼可信度,眼神掃過其他三人:“在沒有找到我們四個之前,他絕對不會離開一步。”
洛琛一聽,有些更焦躁,他家大哥冷靜理智的性格他是從小看到大的,別的不說,就算現在在外麵的是他,他也會回去搬救兵的,怎麼可能在這傻等。
“你們點著的煙霧整個山上的人都能看到,既然本殿下和洛四小姐都能找到,其他人隻是時間問題。”
北堂逸說著,又抬頭看了看天:“天黑之前,他們一定會過來。”
洛琛還是不怎麼相信:“殿下,不是我不相信我大哥,但是現在這情況,實在很難判斷啊,沒準我大哥也遇見什麼棘手的事情,這才抽不開身。”
北堂逸麵無表情的聽他說完,然後閉上眼睛養神,似乎懶得和洛琛解釋。
洛琛自討了個沒趣,悻悻然的默默鼻子,心有不甘,衝著閉目養神的北堂逸做個了凶狠的呲牙表情,又揮了揮拳頭。
洛灼灼心裏咯噔一聲,這北堂逸精的跟個什麼似的,閉著眼睛估計也能知道洛琛幹什麼了,趁著他還沒睜眼,一把攔下了他,對他呲了呲牙。
洛琛心裏頭正犯嘀咕呢,就聽北堂逸忽然說了一句:“他不光是你們的大哥,也是本殿下的朋友。”
言下之意,你們對你們大哥的了解程度,沒準還沒他這朋友來的透徹。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誰也不好再反駁什麼了,於是,三人看著對方凍得青紫的嘴唇,不約而同的相互靠攏,擠在了一起以體溫取暖。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就連以前隨處可尋的蟲鳴鳥叫都沒有,似乎這一整座山上,隻有他們幾個,洛灼灼不由想起見月城那座林子裏,那詭譎的寂靜與那男人陰冷的眼神,不由抖的更厲害了。
前幾日隻顧著焦躁疲倦,還真沒注意這山上在夜晚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如今安靜下來感受,隻感覺陰冷之氣撲麵而來,直往人骨頭縫裏鑽。
她本身就穿著單薄,又濕透了衣裳,更是冷的受不了,牙齒上下打顫,臉和嘴唇都紫的厲害,她蜷縮著僵硬的四肢,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取暖,祈禱自個大哥趕緊把他們救出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原本還算亮堂的光線逐漸昏暗,白天僅存的一點溫暖也消失不見。
“喂,洛灼灼。”
洛琛緊挨著她,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他一把抓住洛灼灼的胳膊,嘶了一聲:“這麼涼。”
洛灼灼意識有些不清醒,模模糊糊的隻想睡覺,聲音跟蚊子一般,哼哼唧唧了幾聲,就沒聲了。
洛琛一拽,她就由著力道軟軟的癱到他身上,困倦一陣又一陣,眼前一黑,意識徹底墜入黑暗。
洛琛急了,一把將她抱過來,頭挨著她頭頂,一手抱著她,一手搓她的臉,聲音急促:“洛灼灼,不準睡覺,聽見沒有!”
北堂逸睜開眼,目光落到癱軟在洛琛懷裏的洛灼灼泛著青紫的臉上,第一次發現這個小丫頭其實真的是個小丫頭,不由皺了皺眉,厲聲道:“你身上濕,會凍死她,找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