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奇在地上滾的忘我,洛灼灼又試著喊了幾聲,還是沒什麼用,手足無措了半天,眼巴巴的瞅著一旁默不作聲的北堂逸。
“殿下,這可咋整?”
冷眼旁觀的北堂逸幽幽的歎了口氣,圍著周翰奇走了兩圈,又等了一會兒,瞅準時機,一腳踹了過去。
周翰奇嗷的一嗓子,順著力道又向前滾了幾圈,然後趴到地上,不動彈了。
“周翰奇你他娘的是不是要死了。”
一邊的草叢被嘩啦一聲撥開,一個披頭散發同樣滿身泥漿的人罵罵咧咧從裏邊往外鑽:“叫叫叫,叫你個頭啊!”
這人費勁吧啦從裏邊爬出來,嘴裏還在罵罵咧咧,胡亂的抹了把臉上的濕泥漿,正對上北堂逸麵無表情的臉,愣了。
洛灼灼瞅著他那麵目全非的臉以及滿身的泥濘狼狽,努力辨認了好一會兒,嗷的一嗓子尖叫出去,抖著手指了過去,聲音不停的哆嗦:“三…三…”
“三你個頭…”
洛琛眼皮子跳了跳,死都沒想到自個兒不過就出去了一小會兒的功夫,竟然在這鳥不拉屎兜兜轉轉了好多天的叢林裏,看到自家妹子和個陌生野男人在一塊廝混…
好…好的很…
洛琛努力按耐住突突直跳的青筋,深吸了口氣,忍了又忍,忍不住了。
簡直豈有此理!
洛琛伸手把掛在自個眼前的泥巴塊子扯掉,瞪著銅鈴一樣的眼珠子,魔怔似的圍著北堂逸上下左右的看。
洛灼灼瑟瑟發抖:“三哥,你咋了?”
“誰是你三哥,閉上嘴!”
洛琛頂著一頭幹泥巴,喝了一聲,抬手搓了搓下巴上的泥巴,色眯眯瞧著北堂逸:“呦嗬,看著有點眼熟啊,混哪的?”
北堂逸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沒吱聲。
洛琛冷笑一聲,剛要發作,就看見不遠處趴在地上的周翰奇慢騰騰的爬起身,好像有點反應遲鈍,他先是看見洛灼灼,愣了一下,然後就瞧見正在對峙的兩人,又愣了。
兩個呼吸間,他原本昏昏沉沉的頭腦如同放進一個雙響的鞭炮,砰的一聲炸了。
渾身抖了抖,抬手顫巍巍的指向北堂逸:“殿…殿下。”
北堂逸鼻腔裏哼了一聲,算是聽見了。
殿下?哪個殿下?莫非…
洛琛呆愣了好一會兒,伸手把粘在眼皮上的幹泥巴也扣掉了,用身上還算幹淨的地方往眼皮子上抹了幾把,顫巍巍的喊了聲:“七殿下?”
沒有得到回應,北堂逸看都沒看一眼。
洛琛自顧自幹笑兩聲,撓了撓滿頭的泥巴塊子,忽然蹦出一句:“殿下,您這是來這郊遊來了?”
“郊遊?”
北堂逸眼神泛著冷芒,薄唇輕啟,冷冷道:“洛三公子弄成這幅鬼樣子,也是郊遊來了?”
“是是是,殿下教訓的是。”
洛琛麵上諂媚,心裏頭翻了個無比巨大的白眼,心說矯情什麼啊,你這鬼樣子能比我這鬼樣子好看到哪裏去,都什麼時候了還他大爺的玩身份,果然啊,這皇家的人就是不靠譜,賊不靠譜!
北堂逸看著洛琛麵目扭曲的表情,歎了口氣知道他這是不服啊,這洛家的人怎麼搞的,除了個老大老二,剩下的老三老四怎麼一個比一個難搞。
特別是這鬼精鬼精的小屁孩子,出去跟大人物混了幾年,還真是不得了,洛老頭都沒這麼大膽子。
不過有一件事是確定了的,這山裏發生這麼大的變故,這小丫頭八九不離十的也插了一腳。
沒準這洛老三,周家小子也有份。
雖然他貴為皇子,又深受他老爹喜愛從小帶在自個邊上親自教導,對於自個老爹處理的大小事務是看的一清二楚三明白。
但是值得一說的是,他本人並沒有什麼宏圖大誌,哦不對,他連個最起碼得野心都沒有,他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好的地方就那麼幾點。
一吃得好,二穿的貴,其三嘛,也很簡單,要啥有啥,隻有想不想,沒有能不能,俗話說,官高一階壓死人,對於現在這種身份這樣的生活,國家大事輪不著他出馬,邊境帶兵打仗也用不太著他,處在低於北溟身份象征者的最高級的下一層,也就是中上階段。
總而言之,天掉下來首先麻煩的也不是他,低層受累受牽連的也不會是他。
其實他自己對生活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追求,凡事講究一個順眼,一個嫌麻煩,嫌麻煩是天生的,隻要順了他的眼,那就什麼都好說,洛家老大就是這麼一個例子。
說句實話,要不是這身份在這崩著,不能放飛自我放鬆性格,他還真不願意管這些破事,閑著沒事喝茶下棋多好,跑這深山老林裏,還弄成這幅鬼樣子。
越想越來氣,越氣越煩,北堂逸臉色微微難看,心態就要崩,忽然斜了斜眼,看了眼一邊正在從洛琛頭上摘泥巴的洛灼灼,忽然歎了口氣。
這件事上,他唯一有興趣的,就是這鬼地方的兩個高人,他倒是想看看,哪來的高人,是人是鬼,怎麼就跟洛小丫頭扯上關係了。
洛灼灼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冷顫,由打心底冒出一陣惡寒,抬頭就看見北堂逸陰測測的眼神,一抖:“殿下,咋的了?”
“沒事。”
北堂逸收回目光,自顧自坐到唯一的石頭上,招呼一邊不知所措的周翰奇:“周公子站著做什麼,坐下說話。”
周翰奇哦了聲,四處看了看,眼皮不受控製的抽了抽。
坐?往哪坐?
他猶豫了下,在離北堂逸幾尺外的地上坐下來,朝洛琛好一番擠眉弄眼,示意他也過來。
這七皇子可是北溟大紅人,雖然他不怎麼了解也幾乎沒有接觸過,但是秉性多少聽說過一些。
別的不說,堂堂一個皇子,在這鬼地方狼狽成這樣,想必遭遇的不比他倆少,居然還他娘的笑眯眯的招呼他倆坐下,這也太不正常了。
洛琛看著周翰奇眼睛都快抽筋了,歎了口氣,看了眼洛灼灼,也過去到周翰奇邊上,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來:“那殿下,我們也坐下了。”
北堂逸好脾氣的點點頭,一點沒有計較他的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