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司空鶴突然就停了下來,聲音透過胸腔傳了過來:“不要裝了。”
“……”
沒人回答。
洛灼灼奇怪,這是跟誰說話呢。
司空鶴笑了一聲,“十七,為什麼不說話?”
洛灼灼啊了一聲,睜開了眼睛,聲音沙啞:“師父,您怎麼知道的?”
“這點小伎倆可騙不過為師。”司空鶴輕笑,搖了搖頭:“你和十六可真不讓為師省心,大晚上的跑林子裏胡鬧,要是有個三張兩短,為師這輩子都沒臉見你爹了。”
“這不是好好的嗎,而且師父,我把解藥帶回來了,見月城主可以不用死了。”
“為師知道。”
司空鶴幽幽的歎息一聲:“十七,四年前也是,現在也是,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師父,您是有所不知。”
洛灼灼嘿嘿直樂:“我爹說,我五歲的時候有一位雲遊的道士到我家討水喝,說我有貴人相助,師父,可能就是我的貴人顯靈了。”
司空鶴沉默了一下,才說:“你爹騙你的。”
“啥?”
“你五歲那年確實有人給你算了一卦,不過不是雲遊道士是為師,也不是去討水而是你爹以算卦為目的而硬請為師去你家吃飯的,估計是為了掩蓋那時為師在你家出現過,才故意這麼說的。”
“……”
“等為師酒醒後,你爹已經把這事大肆宣揚出去了,幸好沒用為師的名號,要不然為師這臉就丟盡了,所以當初順帶了你大哥二哥回去,為師就再也沒踏入北溟城,若不是還有徒弟,為師就考慮離開北溟了。”
說起這茬,洛灼灼忽然想起墨川曾經說過的話,於是便問:“師父,您是哪裏的人?”
司空鶴停頓了下,才說:“為師的家鄉在離北溟很遠的地方,很久都沒有回去了,當時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留在北溟定居。”
“那您的家人呢?”
“沒有家人,以前有過師父和朋友,來北溟之前,也都死了。”
“那您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看你這話說的。”司空鶴歎了口氣,頗為無奈,“你覺得為師像是一個鬼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腦袋裏忽然傳來一聲冷笑:“本尊就知道,洛灼灼,你給本尊下來,不準讓他碰你。”
“墨大人,閉上嘴!”
洛灼灼眼皮子跳了跳,然後繼續問:“那您不會覺得孤單嗎?”
“孤單算得了什麼。”
司空鶴語氣很淡,聽不出有情緒的存在,“十七,你年紀還小,以後你就會明白,這世上有很多比孤單更可怕的事情。”
洛灼灼哦了聲,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那師父,您當時是怎麼算的?”
“忘記了,為師酒量不好,喝多了酒,不知道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洛灼灼嘴角抽了抽,鼻子一熱鼻血又下來了:“師父,您這是為老不尊,騙了我爹十幾年。”
“你別說話了,為師一背上全是你的鼻血。”
洛灼灼吸吸鼻子:“那我下來吧,讓您背著也挺不好意思。”
“不用,你傷的不比十六輕,睡一會吧,回去就好了。”
洛灼灼從身上摸出小瓶子,塞到司空鶴懷裏:“謝謝師父。”
“睡吧。”
洛灼灼趴在司空鶴背上,幾個呼吸間,又暈暈乎乎的睡過去。
這一次她睡得很沉,過度耗費精力和渾身的疲憊,再加上了卻了一門心事,這一覺她睡了足足三日。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北堂離正守在她床前,見她醒過來,愣愣的盯著她:“灼灼,你醒了。”
洛灼灼動了動身體,疼出一身冷汗,連張了幾次嘴,才發出聲音,也沙啞的難聽:“阿離,你爹好了嗎?”
“嗯。”
“我三哥還活著嗎?”
“很好。”
洛灼灼呼出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灼灼…”北堂離眼睛一紅,眼淚就掉下來:“我都聽鶴公子說了,你是因為想找我爹的解藥,才和十六公子去林子的,還受了那麼嚴重的傷,身上的骨頭都斷了…”
“不是啊。”洛灼灼一臉平常:“我是想去看看,正巧碰上的,我也快被嚇死了。”
“你不要騙我了。”北堂離哽咽著聲音:“謝謝,灼灼,謝謝你。”
“不要謝我,我是在等你爹好了,去解救水深火熱的北溟呢。”
“可是…”北堂離雙手掩麵,泣不成聲:“你差點死了,我不想你受傷,可是我知道,要不是你,我爹就死了。”
洛灼灼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接話了,隻能幹笑幾聲,“別放在心上。”
北堂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管以後怎麼樣,我會一直對你好。”
“阿離…”
正當洛灼灼煽情感動之際,門外傳來咣咣的敲門聲,還有洛琛的大嗓門子。
“洛灼灼,我聽見了,你醒了是不是?”
洛灼灼沒好氣的回過去:“是啊是啊,沒死。”
北堂離擦幹眼淚,去給洛琛開門。
洛琛看見紅著眼睛的北堂離,愣了一下:“北堂小姐,洛灼灼欺負你了?”
北堂離還沒說話,那邊的洛灼灼仰著脖子破口大罵:“洛老三,你眼瞎了是不是?!”
洛琛抻著脖子,看了躺在床上的她一眼,嘖了一聲:“真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洛灼灼冷笑,“你還好意思說我?”
“要不是你,我能這樣?”洛琛一瘸一拐,走到床跟前,坐下:“騙我帶你過去,自己立功,真行啊你,說說,你到底怎麼碰上那蠱主的?”
洛灼灼氣哼哼:“我倒黴,要不是後來運氣好,早就死透了。”
“你那叫倒黴,那我這算什麼?”洛琛一擼袖子,一手臂血痕:“被一群猴子圍著撓,瘋了似的,怎麼打都不怕,拜你所賜,小爺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事。”
“不啊。”洛灼灼抖了抖眉毛:“以前在北溟的時候,你被鴕鳥追的滿大街跑的時候,你都忘記了嗎?”
洛琛冷笑一聲:“洛灼灼,我看你是不打算好好過了。”
洛灼灼眼一閉:“我是傷者,要好好休息,你哪來的回哪去。”
“行,行。”洛琛連連點頭:“你好樣的。”
洛琛瘸著腿,氣哼哼的摔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