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心口似乎有什麼碎裂了,有暖暖的液體流出,在心口集聚成一條細細的紅色痕跡,繞在心髒周圍久久不去。
透過那奶白的霧氣結界,玄修清晰地看到了裏麵發生的一切。
那女子傾城傾人國,一頭的白發卻是掩飾不了她的風姿綽約,那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高貴,時而溫婉如水,時而魅惑如妖,看著空緣時是溫柔繾綣,黑眸中纏繞著細細的情思。
而空緣他……
空緣那孩子,在他心裏一向是老實的不善言談的,甚至說……他對自己有一種模模糊糊的依戀之情。
即便如此他也從未見過空緣會對誰露出那樣真摯的微笑,金色的眼眸閃著耀眼的光,淺金色的發絲在空氣中微微揚起,眼角氤氳的笑意帶動唇角上揚,整個人純淨得像是剛出世的孩童,沒有一絲的汙濁。
他從未想過,空緣會對誰露出那樣的表情,沒有參雜任何的情感,幹幹淨淨地站在那裏,像是一個脫去了那層看不見的刺蝟外衣,沒有任何隱瞞,沒有任何的虛假。
這樣的他才是真實的吧,可是,他身邊的紅衣女子到底是誰?與他有著怎樣的關係?他們那樣親昵的動作竟然沒有半點的委和感。
如此看來他應是有情的,可又那般堅定地發誓說要一世追隨心中之佛,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原本是因為突然感知不到空緣的氣息才從靜坐中走出,那一刻竟然有一絲害怕,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有些疼。
哪裏想到,剛一出門就察覺到不屬於這裏的靈氣所在,那結界做的極好,但好像是對方有意要泄露給他,他親眼看著空緣盤膝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沒有血色,一邊絕代風華的女子妖媚如引誘仙佛的妖。
心口一緊,他抬手就要解開那遠比自己要強大的人所編織的結界,即便是拚盡全力,也不能讓這樣一個似妖的女人毀了一棵仙苗。
所有的動作都在那一刻定住,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黑色的眼眸中一絲驚詫倏爾劃過,消逝在眼底深處。
空緣竟然睜眼對著女子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那般心有靈犀,沒有多餘的話,沒有一絲戒備,就那麼施施然站起來,走了過去。
雙眉緊皺,玄修覺得自己心口的痛意更甚,有著被撕裂的痛。看著女子修長塗著豔色蔻丹的手撫在他的臉頰,拇指依稀劃過他薄薄的嘴唇。
聽不到他們說什麼,隻是女子的嬌媚,男子的熟稔,讓人很難相信他們隻是陌生人,或者隻是一麵之緣的過路人。
女子銀色的發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灼人的光直射到玄修眼中,她抬手將自己衣間的香囊取下,簡單的一個香囊,沒有龍飛鳳舞,沒有鴛鴦交頸,沒有並蒂蓮花。隻是單色調的銀,隨著陽光依稀能看到上麵繡著的暗紋,好似符咒一般的文字。
空緣並沒有拒絕,他隻是緊緊握著那枚香囊,就像是握在自己心口上的那隻手一樣緊。
那一身的紅衣是為空緣穿的嗎?都說人間嫁娶之事,男女雙方皆穿紅衣,男子騎白馬繞城而行,將女子從閨閣迎回,雙方拜過天地,結為夫妻,此生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女子的一頭白發是為他麼?空緣立誌修佛是為她麼?
原來方丈所說的塵緣未了,是這麼一會事,原來如此……
心依舊痛,沒有原因,似乎是舊疾了,時不時隱隱痛一陣,早已經習慣了。手扶著牆慢慢前行,腳步略微有些踉蹌,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的痛意會持續這麼久,而且這般嚴重。
“尊者!”一隻手托住他的胳膊,原以為他那樣瘦弱的身板應是弱不禁風的,沒想到還是有力的,竟能扶住自己已經似千斤重的身子。
玄修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眸漆黑如墨,深入幽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