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緣師弟,這寺裏你哪裏都可以去,唯獨後山,那裏算是禁地,隻有得到許可的弟子方能夠進入,你一定不要亂闖。”空善引著空緣走在寺裏,看菩提樹高高聳立,開出絢爛的菩提花。
修長纖細的手指劃過青蔥的枝葉,望著那象征了佛緣的花。聽到空善的話,微微一愣,扭頭看著他,金色的眸子像是閃著迷蒙的光,“後山……為什麼呢?”
空緣朝著他輕輕一笑,聲音明亮悅耳,“其實也沒什麼,那裏是玄修尊者修行的地方,外人不可隨意打擾。玄修尊者喜靜,常年不曾外出,也無人拜訪,久而久之,寺裏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若是沒有得到玄修尊者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哦,”空緣看著空善還有些稚嫩的臉,點了點頭,“空緣明白。”
“玄修尊者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走過長長的青磚過道,空緣手撫摸著走廊上大紅色的石柱,聲音有些空遠,他低垂著眼眸,看不出其中神色,隻是周身似乎有一層蒙蒙的陰鬱。
“玄修尊者他……”走在前麵的空善轉過身,看著空緣開始倒著走,“玄修尊者許是這寺內修為最高的人了,雖然他看起來還很年輕。玄修尊者甚是喜歡花草,院子裏種了各式各樣的珍貴品種,還有一些是我們見都不曾見過的。”
“嗯……”空緣沒有任何表情地點了點頭,長出了一口氣,跟著空善的步子朝前走去。
是他吧,總算是得到了有關他的一些信息,總算是……找到他了,鼻子突然間有些酸,眼圈兒有些紅了。
“砰!”一聲巨響空緣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手腕“哢嚓”發出一聲骨頭的摩擦聲,“沒長眼啊,怎麼走路的!”一聲極為刁蠻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臉上的表情糾結在一起,揉著自己斷裂般疼痛的手腕兒,眼淚忍不住啪嗒啪嗒滴落在透亮的石板上。
“空緣師弟你怎麼樣?”看到空緣摔倒在地上,空善緊走兩步趕了上來,蹲下身看著空緣已經是淤青的手腕,仰頭看著抱胸站著的師兄,“空遠師兄,你這是做什麼!”
挑眉看著兩人,眼中滿是不屑,“他自己不長眼,還賴別人呐!”若不是因為方丈和無癡師叔都看重空善,他才不會這麼好氣地說話。
“你!”空善有些急了,剛想站起來,與之爭辯,卻被空緣伸手拉住了袍袖,他扯著空善的衣袖慢慢站起來,“是空緣莽撞了,不該衝撞師兄。”
看著空緣那低眉順眼的模樣,空遠甚是受用,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師兄?你一個妖物也配叫我師兄?方丈都不曾為你剃度,這師兄是不是叫了早了點兒。”轉而冷哼一聲,“砰”地一聲猛地撞向空緣的肩膀,“就算是有一天方丈為你剃了度,你也隻是一個金發金眸的怪物!”
空善的胸口起起伏伏,眼中依稀燃著怒火,空緣是他的小師弟,不是什麼妖物,他不許任何人來侮辱他!轉過身,朝著還未走遠的空遠就是一腳,“砰”的一聲,空遠趴在地上,被拉了好遠。
“你!”空遠艱難地扭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對麵的空善,那眼中的憤怒他從未見過,空善,在所有師兄弟心裏都是一個溫柔的孩子,哪曾想他會這般對自己動手!扶著柱子,掙紮著站起來,“空善,你不要仗著方丈,師叔寵你,你就為所欲為!”
“這句話是我說才對!”空善冷冷看著空遠,“空遠師兄就是這般對待同門師兄弟的?空緣他是我們的小師弟,你不要一口一個妖物一口一個妖物地叫他!”
空遠扯了扯嘴角,依舊嘴硬,伸手指著站在一邊皺眉拉扯著空善衣袖的空緣,“他?一看看他哪裏有一點人的樣子?一張臉長得比女子還要妖媚,一看就是禍國的妖物!現在連一向靜心修佛的你也這樣,可見他妖術非同一般!”
“你!”空善看著他不知悔改的模樣,眼中的怒氣更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般維護這個新來的弟子,也許隻是因為他是他唯一的小師弟。
“空善!”一聲冷喝在身邊響起,空善僵著身體不能動彈。
無癡瞟了一眼低頭站在一邊空緣,眼中滿是厭惡,聲音也越加冰冷,“你想做什麼!同門相殘?這是我平日裏教導你們的!”
“師叔!都是空緣,都是他挑撥我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空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一臉虔誠。
空緣身體明顯一僵,拉著空善衣袖的手又緊了緊。
“是麼?”無癡看著空善歎了一口氣,又冷眼盯著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渺小的空緣,“空緣,空遠說的可是事實?”
“我……”空緣擰著眉慢慢抬頭看了一眼無癡,在他冷厲的眸光下,瞬間垂下頭去,嚅囁著不知如何開口。
“不說話?”看到空緣這般軟弱的模樣,心中更氣,聲音更加冰冷,“那就是默認了?”
空善站在原地,拚命想掙開身上的禁錮,卻是怎麼也辦不到,無癡師叔從開始就不喜歡空緣的。
“看在你是初犯,我也不多罰你,就罰你在佛祖麵前侍奉三天三夜,以示懲戒。”無癡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像是秉公執法的模樣,卻是其中隱了多少私情!“你可有話要說?”
空緣咬了咬嘴唇,慢慢跪在地上,雙手伏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一頭淺黃色的發鋪在地上,“空緣無話可說。”
“嗯,”對於這樣的空緣,無癡很是滿意,看著站在原地不能動彈的空善,“你出手傷人,自然也不能不罰,念在你是無心之失,就罰你在藏經閣中抄寫《菩薩經》三百遍。”
既然你要護著他,我就偏要他受罰,空善,你以為以你一己之力,能護得了這個妖物?空遠冷冷看了兩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