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蹠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看來用不了多久，仙界又將恢複往日的熱鬧了。
“伊伊，還記得當日我們的約定嗎？”修蹠扭過頭，唇角的笑意暈染在眉梢，為他添了一份的顏色，就連那蒼白的臉色也泛起一點紅潤。
“嗯……”芳伊微微歪著腦袋，紅潤的嘴唇微微嘟起，神思回到當日，那時候他說什麼來著？
等你完全好了，我帶你去喝酒，那可是天下佳釀，是這世間最好的飲品，會讓人忘卻所有難過。
想到這裏，她微微頜首，長長的睫毛垂下掀起，“記得。”
他臉上的笑意暈染開來，就連那深潭似的眼眸也有笑意在蕩漾，一手抓過她纖細的手腕，眉飛色舞起來，“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走！”
芳伊沒想到他倒是說風既是雨，被拉得一個踉蹌，隨即擰著眉站住腳，看著他寬厚的背。
“怎麼了？”察覺到芳伊的不同，不禁挑眉扭頭看著她。
看著他略略顯得蒼白的臉，她歎了一口氣，嘴角抿起，眼中滿是擔憂的神色，“你的傷……”
“哈……”聽到她擔心的話，修蹠不禁笑起來，心中也瞬時覺得暖暖的，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別擔心，我身體好得很呐！嗯……”他定定地看著芳伊的眼睛，嘴角含笑，讓她明白自己所言非虛。
芳伊皺眉看著他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才定定地點了點頭。
站在仙門外，回身看著仙界那高高的石柱，芳伊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我們這算不算是私自下凡？”
“自然是……”修蹠看著她噙著憂色的眼眸，嘴角的笑意未曾掩去，“算的。”
“啊？”芳伊愣了一下，雙眼不禁瞪大，金色的眸子閃著迷惑之光。
他一手摩挲著她光滑的手背，一手拂過她的臉頰，像是一個誘惑良家女子的惡人，“但隻要我們及早回來，不讓他們發現，不就好了。”他往仙門深處看了一眼，“好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嗯！”
“這裏就是凡間？”芳伊看著眼前熱鬧的小鎮，滿眼驚奇，一雙手閑不住地左摸摸，右碰碰，“嘿~真是太有意思了！”她聲音也變得明快起來，完全像是一隻被放出籠子的金絲雀，四處奔跑，笑聲四溢。
修蹠跟在她身後，臉上掛著笑意溫柔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察覺到路人皆以怪異的目光看著芳伊，不禁皺眉，直到看到她那飄起的淺金色頭發，才明白怪異所在，往前緊趕了幾步，抓住了她的手腕，“這邊來。”
拐進一條小巷，修蹠掐指念訣，白光下，一件純白色的披風披在譚芳伊身上。
修蹠長長吐了一口氣，平複自己體內有些紊亂的氣息。抬手將風帽蓋在她頭上，遮住她那頭耀眼的頭發，手指劃過她的臉頰，“伊伊，這風帽莫要摘下。”
抬手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色風衣，笑著點了點頭，“嗯！那我們走吧！”芳伊歪頭看了他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修蹠看著她輕輕笑了笑，突然胸口一陣劇痛，一口汙血無法阻止地噴薄而出，灑在牆上。修蹠深深擰著眉，看了眼牆上冒著熱氣的血，抬手擦了擦嘴角，深吸了一口氣，跟上了譚芳伊的腳步。
“伊伊，伊伊？”修蹠看著人來人往的巷子，卻是找不到芳伊的蹤影，一下子慌了，緊緊捂著胸口，推開層層人還浪潮，“伊伊……”站在原地，隻感覺到人海中自己竟是如此渺小，她會跑去哪裏？這人間又是可以亂闖的！
“小蹠！”身後有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聲音輕柔像是回到了道宗裏的日子，小師姐……
“小師姐！”修蹠猛地回過頭，眼中滿是震驚的神色。
芳伊被他的表情下了一跳，舉著麵具的手僵在半空，那花臉的麵具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摔成了兩瓣。
“伊伊？”修蹠回頭神來，看著摔在地上的麵具，凝眉看著芳伊驚恐的眸子，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鼻息粗重，“你說你是怎麼回事？亂跑什麼，丟了怎麼辦！”
“我……”被他突然轉變的情緒嚇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能呆呆地站著，眼淚在瞳孔中打轉。
“誒誒誒，就是你，拿了我的麵具竟然不給錢！”一個瘦得像是小雞仔兒一樣的男人伸手抓住芳伊的胳膊，一臉的尖酸刻薄，“快拿錢來！”
修蹠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臉上戾氣閃過，一下子將他甩了好遠，“她也是你能動的！”芳伊看著那個人，慌忙躲在修蹠身後，緊緊地抓著他衣衫，不明白方才那人明明很和善地讓她拿一個麵具的，現在怎麼要抓自己呢！
“你……”那人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遮著修蹠，“你竟然還敢打人！那丫頭拿了我的麵具竟然不給錢。”
聞言，修蹠扭頭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身上瑟瑟發抖的人，露出疑問的神色。芳伊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修蹠深吸了一口氣，從懷裏摸出一定銀子，朝著那人拋了過去，聲音高傲孤冷，“這些錢夠了吧！”
那人瞬間轉變的表情，臉上滿是諂媚的笑意，弓著腰像是一隻哈巴狗，“夠了夠了！”隨即擠出了人群。
芳伊低著頭，緊緊抿著嘴唇，聲音低低地，“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
修蹠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握住了她的手，“我們走吧。”
走在路上，芳伊還在嘟嘟囔囔地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是他說讓我隨意挑的……”
“方才的事不怨你。”修蹠握著她柔軟的小手，唇角含笑。“我們到了！”修蹠指著前麵掛著的招牌。
梨花木的招牌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字：聞香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