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靈穀中一派幽靜,霧氣飄散在空氣中,凝聚在一起化成了雲飄向高出。
百花齊放,一片生機。那貪涼睡在石上的女子,此刻正闔著眼眸睡得安穩,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在投下的陽光下閃著淡淡的金色,白皙的臉頰上像是上等的白瓷,頰邊的紅暈透著粉色。一頭白發散亂地鋪在黑石上,陽光下,那白發被染成金色,帶了暖意。身上的大紅色華裳隨意地掛在身上,微側的身體,長長的衣袖垂落在石下,被風吹皺,竟帶了一份乘風歸去的飄逸。
許是被陽光打擾,她抬手遮住眼睛,寬大的衣袖蓋在臉上,紅衫下,她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空,被染成了血紅的天空,曾經點點和自己的血也像這一樣灑滿了自己的視野,而那個人就站在一邊冷冷看著。
心中頓時焦躁不堪,她伸手撤去臉上的衣袖,騰地一聲翻身坐起,緊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睜眼又是清明之色,手一攤,一隻一壺出現在手中,黑石上也出現一隻銀質的酒杯,抬手倒了杯酒,濃香四溢,修長的手指探至酒杯,手指沾了沾那澄澈的酒釀,放在唇邊,伸出粉紅色的小舌舔了舔,半眯著眼睛,思緒如潮水般湧如腦中,“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話噎在口中,說不下去。
昨夜就已明了,那點螢火已經離開,兩個人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枉費自己幫他們一把,在孟婆哪裏討了碗茶喝……隻是這後遺症……撚起酒杯,仰頭將那酒一口飲盡,曼珠沙華的香氣充斥在口中。
也罷,反正已經這麼多次,不在乎再多一次。
“娘親……”一個小小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從花樹後探出頭來,聲音怯怯地帶著一絲猶豫。
女子身體一僵,猛地扭過頭緊緊盯著站在巨大花樹下的孩子,一身的藍衫簡單得體,頭頂結實地綰著兩個包子型的發髻,上麵掛著的銀色鈴鐺鈴鈴作響,說實話,這個孩子是千年以來最像點點的,她嘴角勾起,臉上洋溢著笑意,陽光下就像是天界的仙子。可又比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多了十分的溫情。
她眸中含笑,那是看著自己孩子一樣的慈愛寵溺,伸手朝著點點招了招手。
隱在樹後的孩子,猶豫了片刻,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邁開步子朝著女子跑了過來,身上的藍衣被風撩起,發上的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讓人心情舒暢。
女子伸手將點點抱在懷裏,理了理他因為劇烈動作而掙開的衣襟,伸手捧著他軟嫩的小臉兒,聲音溫柔,“點點,要叫婆婆……”
點點歪著頭,細細的眉毛微微皺起,小鼻子也皺起淺淺的小坑,小小的嘴巴微微嘟起,錯過她的手,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怎麼了?”女子低下頭去,看著別扭的孩子,臉上的依舊掛著溫柔的笑意,伸手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小臉兒,“不開心了?”
點點嘟著嘴巴瞥了她一眼,看到女子嬉皮的笑臉,再也忍不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他伸手緊緊攬著她的脖子,抽泣著,聲音哽咽,“爹爹說,娘親迷路了,讓點點來接娘親回家,點點不要婆婆,點點要娘親,嗚嗚……娘親……”
“點點……”女子擰著眉,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站在遠處樹梢的男子手背在身後,深切的望著不遠處一大一小的兩個人,一身銀袍迎著微風舞動,袍擺處發出獵獵聲響,那孩子身上的靈氣比之以前的孩子更加充足,而且隱約有一股仙氣在他體內盤旋。想到此處,他微微蹙眉,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女子看著伏在自己懷裏啜泣的孩子,完全是不知所措。
還記得那時候,點點從來不會這樣伏在她懷裏哭泣,他隻會在她晨起的時候膩在她身邊耍賴,直到……直到他父君拎著小胳膊小腿的他離開,自己才能清閑一會兒。“嗬……”她突然輕笑出聲,明明是很久的事情了,自己竟然又記了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柔軟的掌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聲安慰著,“不哭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終究還是個孩子,一聽到講故事,頓時止住了所有的悲傷,歪著腦袋細細瞅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是關於一個……傻姑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