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顏辛朗在塌邊坐下,望了眼她胸口的箭,眼中滿是傷痛,他粗糙的手緊握成拳抑製住自己的情緒。
蘆影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感覺到自己胸口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她艱難地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將軍,我沒事的。”
痛意席卷全身,已經沒有一處不在叫囂,夢境中那紅衣白發的女子話語中的意思,讓她知道自己是時日無多了,最初開啟禁忌咒術的時候,那人就說過,不能受到傷害,可自己這身體大傷小傷不斷,這又受了致命傷,看來是真的……
她垂下眼眸,不禁嗤笑命運的捉弄,自己是終於可以留在他身邊,可現在……是真的要走了。一滴淚劃過臉頰,終究是逃不過命運。
顏辛朗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看著她的眼睛滿是疼惜和後悔,“若是當初,我強行將你送回去,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都是我的錯!”
蘆影看著他緊緊握起的拳頭,眸中閃著心疼,她修長的手指撫在他的手背上,聲音中帶著焦急,“不要這麼說,”她雙眉擰起,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氣息有些微弱,“若是你當初強行送我回去,我也許早就……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顏辛朗翻手握住她的手,手上骨節分明,幾乎是幹瘦無比,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和愧疚,軍營裏沒有什麼有營養的東西,讓她受了不少的苦,抬手拂過她粘在臉頰上的碎發,“跟著我讓你受苦了。”
蘆影抿了抿嘴唇,半眯著眼睛,氣若遊絲,“若是我走了,將軍莫要傷心,就當……就當你我從未相識,將我忘了吧。”眼角一滴清淚墜下,心痛難以附加。
“別亂說!”顏辛朗突然有些急躁,聲音不禁提高了八倍,隨即輕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好嗎?”
相信嗎?蘆影輕輕頜首點了點頭,真的願意相信他,無條件相信,隻是命運真的可改,真的可以逆天麼?
輕手將蘆影扶坐起來,蘆影全身虛軟,完全倚在他身上,頭靠在他的肩窩,細眉緊蹙,緊咬著嘴唇,壓抑著身上的痛苦,隻覺得身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她甚至能感覺到生命的遊絲在流逝。
顏辛朗的動作輕柔緩慢,生怕對她造成二次傷害。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的馬虎大意。
周澤看著她不禁挑了挑眉,她嘴唇上蒼白沒有血色,豆大的汗珠沿著白皙潤澤的臉頰滾落,那散碎的黑發貼在臉上,更顯得她的嬌弱和蒼白。他抬眼看了下顏辛朗,他的臉上青白一片,此刻怕是和自己一樣膽戰心驚,若是成功還好,一旦失敗,喪失的就是一條生命。
“將軍,我要開始了……”周澤淨了手,拿起一邊的剪刀朝著顏辛朗點了點頭。
顏辛朗深深望了他一眼,喉結上下滾動,“開始吧。”
此時的周澤心裏並不平靜,他的鼻尖冒出細汗,看著蘆影虛弱的模樣心中更是難以平靜,隻是他唯有讓自己放鬆下來,才能將這次拔箭的成功率提高,他不能讓她有事。
長長吐了一口氣,周澤抿了抿嘴唇,將插有冷箭的胸前的衣衫剪開,長時間的流血讓那布料粘在了傷口上,輕微的撕扯都會疼痛難忍,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往顏辛朗懷裏躲去。
周澤的手一顫,停了下來,抬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冒出的細汗,輕聲安慰蘆影,“別怕,忍一忍,一會兒就好。”
感覺到懷裏小人兒的顫抖,顏辛朗的心也跟著顫抖,瞪大了雙眼朝著周澤大喝一聲,“就沒有麻沸散什麼的可以緩解她的痛苦麼?”
周澤坐直了身體,甚是無奈地看著冷汗直流的蘆影,“不是沒有,隻是她的傷凶險之極,若是用了麻沸散,我怕她會醒不過來。”
蘆影艱難地抬手扯了扯顏辛朗的衣袖,“沒關係的。”又抬眼看著周澤,微微勾起唇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