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蠱毒,從軍妓(1)

蘆影拖著自己傷患的腳,掙紮著非要自己來熬製藥草,說是誰弄她都不放心,怕人做了什麼手腳。完全忘記了自己怕火的事實,即便已經身為螢火,不再是見火就著的蘆草了,可本性不曾改變,應該還是怕的。

顏辛朗卻是不曾忘記這一茬兒,讓人把軍醫帳中的熬藥器具一並搬進了主帳,自己親自熬藥,蘆影就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拿著一顆新鮮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啃著,不時提醒顏辛朗什麼時候應該是什麼火候了,什麼時候熬好了。

半碗藥恰到好處,蘆影看著顏辛朗鼻子上的黑灰不禁縮了縮脖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從袖中取出一方巾帕幫他擦了擦,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讓他在對麵坐下,眼中滿是嚴肅,“將軍,一會兒不管多難受,你都不要合上嘴巴!”

顏辛朗看著她,她雙眉緊蹙,手指都有些顫抖,瞳孔裏的擔憂讓他暖暖的,深深點了點頭。不能枉費她千辛萬苦為他采藥治病的心意。

雖然他點頭了,可蘆影還是有些不放心,遲遲不肯動作,“要不,叫陳薑過來吧,我怕你一會兒忍不住。”

“削骨刮肉之痛我都忍得,這點痛苦算什麼!”被自己心愛的人看輕,實在是讓人惱火,他聲音不禁抬高,“來吧!”

蘆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倔強的眼睛,點了點頭,伸手端起一邊冒著熱氣的藥碗,“你低頭張嘴!”顏辛朗看了她一眼,低下了頭。

過度的緊張讓蘆影的手有些顫抖,端著藥碗的手也搖搖晃晃,吐了幾口濁氣,慢慢將碗送到顏辛朗眼前,以手為扇輕輕扇動。

看著自己眼前的碗,黑色的湯汁散發著甜膩的味道,不禁一陣反胃,卻沒有忘記蘆影方才的囑咐,額頭上也因為熏蒸而冒出一層汗珠。

蘆影扶著椅子慢慢蹲下身去,兩隻手小心地捧著瓷碗,擰著眉望他,“你若是實在難受,就抓我的手腕兒,一定不能闔上嘴巴。”

顏辛朗沒有說話,隻是緊閉著眼睛,握緊了拳頭,他現在當真是覺得體內氣血翻湧,身體的每個關節都在叫囂著,骨節被他捏的嘎吱作響。他甚至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血液裏湧動著爬行,百腳抓在薄弱的血管壁上,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看著顏辛朗額頭上蹦起的青筋,她眼中噙滿淚水,她很心疼,可既便如此,自己催蠱的動作也不能停,否則前功盡棄,你要忍下去,無論如何要忍下去!

蝕骨撓心的煎熬,讓他想要撓牆,顫抖著手伸進衣襟,從懷裏摸出那尾白色的蘆花緊緊攥著,感覺那蠱蟲爬動的動作越來越快,幾乎是一種忙亂衝撞。他有些作嘔,緊閉著的眼睛溢出一點水跡,啪地一聲滴落到藥碗裏。

隨即,一隻紅色的小指大小的蠱蟲從他口中滑出,滾落到碗裏。就在顏辛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蘆影卻急忙開口止住他閉口的動作,聲音中滿是嚴肅,“別動!”她實在是沒想到,那蠱蟲是母蠱,如今在他體內已經變成了紅色,那便是成熟期,已經在顏辛朗體內產卵養幼蠱了。

不一會兒就有許多的白色幼蠱從顏辛朗口中滑出,落進黑色的湯藥裏。蘆影手托著瓷碗,抬手探了一下顏辛朗的脈,長出了一口。“可以了!”她撐著一邊的椅子搖晃著爬起來,在椅子上坐下,她臉色蒼白,臉色像是白紙一般,頭上冒著虛汗也是來不及拭去。

顏辛朗幾近虛脫,甚至提不起力氣擦拭嘴邊的粘液。歪靠在一邊的圈椅上,半眯著眼睛看著蘆影在一邊忙碌。

她從懷裏摸出一個青花小瓷瓶,往瓷碗裏倒了些許白色的粉末,隻是瞬間的功夫,瓷碗裏的藥一下子沸騰起來,不一會兒,那瓷碗裏就浮起了一層的白色蠱蟲屍體,空氣中也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歇息了片刻,蘆影掙紮著爬起來,倒了杯水遞給顏辛朗。

接過蘆影手裏的茶盅,漱了漱口,運氣調息了一會兒,感覺體力有些恢複。伸手攬著蘆影,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抬手將她垂落的發絲撫到耳後,眼睛盯著一邊的瓷碗,眸光深邃。

“第一次引出的是母蠱,隨後引出的是衍生的幼蠱。”蘆影閉著眼睛歪在他身上,喃喃開口。“母蠱吸食了打量的血液,以至於通體血紅,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也來源於此。”

“它還活著麼?”一想到那些東西在他體內安家,甚至繁衍後代,他就一陣惡心。

“沒,我撒了些蝕蠱草的粉末,它會侵入到蠱蟲體內,讓它們變得狂躁,相互撕咬吞噬。”蘆影的氣息微弱,因為方才繃緊了神經,先下更是疲憊不堪,隻想好好睡一覺。

迷糊之際還在擔心顏辛朗會把她送走,拉扯著顏辛朗的衣襟,“軍妓,可以。”隨後便昏睡過去。

聽到那兩個字,顏辛朗不禁瞪大了眼睛,看著懷裏的人兒,真想把她撕吃了,這丫頭實在是一個驚喜一個驚嚇地給他,軍妓!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