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的人姓辛?”在周澤離開之後,江先生就在她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手下的書合上收起來。
“嗯”,蘆影放下筆,摩挲著自己的手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著蘆影的樣子,胸口有些起伏,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在軍營?”
“應該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蘆影伏在桌案上,頭枕著胳膊,手指敲打著桌麵,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像是敲打在心口。
她突然抬起頭,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之大讓他一個男人也覺得有些刺痛。“江大叔,你們將軍姓什麼?”還記得他們都叫他將軍的,就連自己也是一樣用將軍來稱呼他。
聽到蘆影的話,他心頭一凜,看著對麵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垂眸思索了片刻,“將軍……他姓顏,紅顏的顏。”
蘆影一瞬間跌坐回去,眼神恍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鹿兒怎麼了?”看著蘆影蒼白的臉色,他有些慌張,伸手按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感覺到心脈的自然跳動後,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拍著她的脊背,“隻要有心,總會找到的,別擔心了。”
蘆影沒有說話,隻是木然地坐著,她是害怕,自己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馬革裹屍,已經身首異處。若是那樣,她寧願找不到他。
有句話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就這樣一直找下去,找一輩子,雖然她的一輩子,很短。
陸彥急匆匆趕到主帳,卻沒有尋見顏辛朗的影子。剛走出來,就看到了路過的周澤,伸手攬住他,“欸?你怎麼在這裏啊?不是讓你帶兵訓練麼?”
“嗯,這就去。”周澤扭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他這個人習慣了冷冰的模樣,對誰都溫柔不起來,隻是在江先生那裏見到的那名女子,讓他心中有一絲悸動。
“欸,對了”,陸彥伸手拉住周澤的胳膊,阻止了他的腳步,他撓了撓後腦勺,“你……見將軍了麼?營帳裏沒人。”
周澤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輕輕掙脫,擰著眉,看了一眼陸彥身後的主帳,“應該是又去了那裏了,你去看看。”
陸彥看著他,朝著自己遠處的青山挑了挑眉,朝著周澤點了點頭,“謝了。”說完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還未走近,就嗅到了濃鬱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中,讓周圍的一切都沉醉在酒精裏。
看著顏辛朗背靠著古樹而坐,手裏拎著一壇酒,仰頭灌下,醇香的酒釀劃過他有些不修邊幅的下巴,打濕了身上的紅衣,那酒釀就沿著他肌肉分明的胸口滑進紅色衣襟。為他平添了一絲的媚意。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那雪白的蘆花,似乎要傳遞給它溫暖,隻是誰都是到那隻是一個死物。
聽到陸彥腳踩枯枝發出的聲響,顏辛朗微微偏過頭,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遂不再理他,自顧自喝起酒來。
看到陸彥他死氣沉沉的臉就知道交代他的任務沒有完成,那還說什麼呢?難不成真的是有緣無分。
“將軍!”陸彥走到他身邊,撩起身下的袍子單膝跪在地上,他抱拳朝著顏辛朗行了一禮。
顏辛朗沒有說話,隻是一味飲酒,隻是注意看就會發現他拎著酒壇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陸彥看他沒有動作,咬了咬嘴唇,“卑職沒能找到夫人,請將軍責罰。”
等了許久,就在陸彥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顏辛朗開口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你下去吧。”
“卑職已經吩咐下去,嚴查陌上到這裏一帶,有什麼情況,一定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看著顏辛朗冰冷沒有情緒的臉,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解釋。
顏辛朗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裏的蘆花小心收回到懷裏,將手裏的酒潑沿著樹幹潑灑在地上,隨即將那粗製的酒壇摔在地上。從樹上跳下來,冰冷的眼眸,沒有任何情緒。他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陸彥,“最近蠻軍有什麼動作?”
“嗯?”陸彥微微愣了一下,有些難以承受顏辛朗的突然轉變,但隨即站起身,跟上了他的步子,“說也奇怪,從那日之後,似乎沒動作。陳副將守著呢,您放心,不會出什麼事。”
“嗯”,顏辛朗雙唇未啟,從喉間吐出這麼個字。走到營帳邊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看著陸彥的眼睛,“把人都叫回來吧。”
“那夫人呢?”好一會兒,陸彥才反應過來顏辛朗話中的意思,不免挑眉滿是疑問。
顏辛朗回過身,朝著營帳走去,手指拂過胸口,聲音喃喃地,他說,“若是有緣,總會相見的。”
雖然說,千裏姻緣一線牽。可那根線是不是已經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