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未至,尋無果

“那今日因何失常?”顏辛朗抬手倒了杯茶抬手遞給站在一邊也有些呆愣的陸彥。

低著頭,雙手接過顏辛朗手中的茶杯,茶水應是山泉之水,沁涼入心,清冽中帶了一絲甘甜,洗去一身的灼熱。

“且不說你今日對待兵士的方式如此偏激,我方才不過用了五成功力,你緣何會輸得這般慘?”顏辛朗飲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眼陸彥,清清淡淡,沒有任何情緒地開了口。

“我……”陸彥睜大了眼睛,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顏辛朗解釋道,“他們那副模樣,上了戰場不就是給人磨刀嘛!”

“嗬……”顏辛朗看著輕輕一笑,微微搖了搖頭,“你小子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關心下屬了?”突然間,似乎想到什麼,眼神一凝,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緊緊盯著陸彥,“那封信……”

“啊?”陸彥飲茶的動作愣了一下,心弦一下子緊繃,眼神飄忽地抿著茶,這,這思想也太跳躍了,怎麼突然就蹦到了這件事上啊!

他雙眉緊緊擰起來,轉而堆起笑臉,極為不自然地看著顏辛朗,“呃……那封信……那封信……”突然靈機一動,雙手對擊,那雙漆黑的眸子閃著灼灼的光,“對了,小石他還沒有回來,這小子肯定是到哪裏貪玩兒了,等他回來,我就好好教訓他一頓!將軍您不用急的。”

“哦?”一個字在他口中轉了兩個彎兒,帶著一分狐疑,顏辛朗伸手摸著手裏的蘆花,垂著眼眸看著杯中澄澈的茶水。

雲淡風輕地抬起頭看著陸彥有些閃躲的眼神,似乎什麼也不能影響他的情緒,可隻有他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的慌張,微微有一絲害怕,“說實話!”

聽到顏辛朗話中的嚴厲冰冷,讓陸彥的身體猛地一顫。依照他對將軍的了解,即便自己現在不告訴他真相,一旦自己走出了房門,他想知道的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他咬了咬唇,撩起身上的袍擺,單膝跪在地上,臉上沒有了原本的嬉笑,垂著眼眸不敢去看顏辛朗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從懷裏摸出那封信,呈到了顏辛朗眼前。

看著眼前的信封,顏辛朗看了陸彥一眼,眉宇間有一絲的不安,遲疑地接過信,看到上麵字跡,心髒砰的一聲漏掉一拍,心口的輕微疼痛提醒著他,此時此刻的真實。

“這是?”他的手顫抖著,雙眉擰起疙瘩,他實在是不願往深處想。不願相信,蘆影會真的就這般離開自己,不過是遲了一日,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甩開他,另嫁他人了麼?不會的,蘆影她不會是那樣淺薄的女子。

現在他急切地想要從陸彥口中得到這個否定的答案。

陸彥低著頭,雙肩無力地垂在兩邊,“此行,小石並沒有見到夫人,所以這封信,也就沒有送出去。”他抬起眼簾看了一眼緊緊攥著信封的將軍,接著說,“小石他沿著河岸行了一路,都沒有發現夫人居住的房舍,甚至一點蹤影都沒有,他四處打探也沒有尋到夫人的消息。”

失蹤?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呢?還是說……改嫁了。思及此處,顏辛朗的手緊握成拳,壓抑著自己胸中的怒火和糾結,雖然說自己與她約定三月未歸,婚嫁自由,可她當真就這般急不可耐?

豎起耳朵,仔細探聽著上麵人的動靜,終於難以承受這樣的低氣壓,他慢慢抬起頭,對上顏辛朗眸子的那一刻,慌忙垂下頭,他看到自己無所不能的將軍眼中透著的絕望和傷心,咽了一口吐沫,猶豫著開口,“也許,夫人她見您三月未歸,便離家來尋您也不一定。她斷然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將軍您,還是莫要憂心,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她那麼善良,上天一定會眷顧她的!”

突然想起她那純淨澄澈的眼睛,她看著自己時候的甜美微笑,她不會是那樣的人。若真是來尋自己,從那裏到南疆,一路並不安定,若是出了什麼事,該怎麼是好?也怪自己當初考慮不周,讓她一個人留在那裏,若是派人保護她,也斷然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麵。

“陸彥,安排人沿路查找,務必找到夫人。”他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擰緊了眉頭。

“是,卑職領命!”陸彥抱拳朝著顏辛朗行了一禮,眼神堅定,說完起身朝著帳外走去。

就在陸彥即將走出去的時候,顏辛朗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暗啞的失落,“若是她……當真另嫁他人,便,莫要再打擾她的生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清楚地感覺到心髒的劇烈疼痛,就像是一柄尖刀直直地插進胸口,又在裏麵旋轉,抽插,淩遲著他的神經。

沉睡的蘆影感覺到自己全身脫水了一般,渴得難受,全身似乎在著火一般,全身脹痛。口中喃喃,她想要喝水,可意識卻怎麼也動不了,“水……”擰著眉,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她墜入沉沉夢魘,夢中她站在一片無邊的大漠中,頭頂是炙熱的太陽,身邊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她挪動步子,踩進那滾燙的黃沙裏,感覺自己就要幹渴而死。“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