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沙場,幾人歸

紫袍在風中發出獵獵聲響,他腦後的發絲隨風揚起落下,為他添了一份風雅。

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都說那顏辛朗深諳兵法,想不到也不過爾爾,竟然就這般上當,讓自己的士兵送死。想到這些,三王子唇角的笑意漸漸深了起來,搖動扇子的手更加優雅,成竹在胸。

周圍支起的火把也在沉積的夜色中發出劈啪的聲響,讓每一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哈哈……”李塍手裏的長槍在空中繞出一個華美的槍花,閃著寒光的銀槍頭在燈火的照耀下微閃了一下,直直地插到了腳邊,他嘴角噙著笑意,眉毛微微抬起,“倒是多謝殿下的厚愛了,”撇頭,眼角的餘光掃過身邊的周澤,伸手摸了摸鼻子,“隻是……李某消受不起。”

“你!”手裏的扇子啪地一聲合上,指著對邊的人,眼底閃過一絲惱怒,胸口劇烈浮動,隱在袍下的一隻手緊握成拳,抑製著自己的情緒,他深吸了一口氣,“困獸猶鬥?李參軍當真不肯合作,要讓自己的兄弟白白丟了性命?”

李塍看著他,微微垂眸,低低笑了一聲,再抬起頭時,眸中盡是自信,“此地凶險異常,李某若是沒有充足的準備,怎敢帶兄弟們冒險?”

聽了李塍的話,那人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不知他話中有幾分真假,他手裏的扇子轉了轉,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星鬥轉移,暗藏玄機,“此時此刻,貴軍陣營應該是戰火連天,死傷慘重!李參軍,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黑暗中依舊澄亮的眼睛,緊盯著對麵男子手心中轉動的折扇,那有規律的左三右二像是在傳遞訊息,不動聲色地單手背在身後,往前略微走了一步,手指著夜空,挑了挑眉毛,“李某深知殿下深諳天象,難道看不出,北方那隱暗的星辰將要亮過周圍的繁星點點?”

周澤看到李塍打出的手勢,朝著身後的人點了點頭,手中的寶劍驟然出鞘,寒光將在夜色中深遠悠長,“莫要與他多言,擒賊先擒王,待我先去殺了他!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恨!”

“不可!”李塍手下一動,伸手握住了周澤提劍的手。

“李塍!”周澤扭頭緊緊盯著他,一雙眼睛瞪得通紅一片,那其中滿是怒火。

李塍的手翻轉一下,擊在周澤握劍的手背上,一陣崢鳴,那劍落入到李塍手中,劍鋒再一次在空中劃過,寒光一閃,落入到劍鞘之中。“殿下您的劍遺落到了天塹穀地,不知您是否要取回?”

那人臉上的優雅麵具有一瞬間崩裂,眼睛瞳孔放大,雙眉緊緊擰起來,伸手一點點將手裏的折扇合起來,能夠聽到那過程中扇麵摩擦扇骨發出的聲響,而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下,他身上的氣息也變得凜冽,“你什麼意思?”

“殿下的計策確實很好,那夜您便是故意將蠻軍,要從正麵進攻的消息透漏給周澤的。要知道不管是哪一方陣營,都不可能給對手這麼大的漏洞!若是當夜周澤收到的命令是刺殺,那殿下你現在怕是命喪黃泉了。可他偏偏帶了消息回來,而且全身而退!這般放水,殿下你意欲何為?”李塍伸手摸了摸那柄長槍,瞟見遠處天塹方向閃過的一點幽暗藍光,瞬間消逝不見,沒有任何人注意。

“隻是李某怎麼也想不到,殿下您當真會讓大軍從天塹上過,那地方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用將士的血來鋪路,殿下果真是大手筆!”李塍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意,將人命視為芥草,天下蛇鼠一家,這天下的皇孫貴胄果真都是一個德行。

“哼,”對麵的人,冷笑一聲,臉上的溫潤已然不見,眼神冰冷,像是出世的殺神,他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溫情,“既然如此,別怪本殿不客氣!”話未完,他手中的折扇便直直地朝著李塍襲來,強勁的內力讓李塍忍不住悶哼一聲,手裏的長槍被他擊得發出一陣轟鳴。

一瞬間,兩軍戰作一團,兵器的撞擊的鏗鏘讓人心驚,長劍刺破血肉,深陷在對方的胸口,一腳踢開那依然沒有氣息的身體,劍鋒上依舊滴著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染紅了整條街巷。

“殿下!敵軍的援軍來了!”蠻軍的一個頭領手裏的大刀猛地挑開李塍的長槍,看著戰意正酣的自家殿下。

在這麼下去,他們就要全軍覆滅了,眼前的軍隊絕對是精銳部隊,竟能以一敵十,況且方才不曾注意到,敵軍竟然在這村落圍了一個包圍圈,若是不能盡早撤離,他們都將成了這甕中之鱉。

周澤手裏的長劍掃過身邊的蠻軍,衝到了李塍身邊,看著對麵那依舊衣衫整齊,沒有任何髒亂的蠻軍三王子,不禁挑眉,這人的實力到底強到什麼地步,他竟然感覺不到他內力的變化。穩住自己的氣息,他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李塍,“天塹那邊的都解決了!”

“殿下!”

那人眸光微閃,雙眉緊緊擰在一起,瞟了一眼那一個個倒下的將士,眼中猩紅一片。“撤!”他高喊一聲,手裏的折扇朝著李塍的胸口狠狠一擊,隨後借力飛遠。

霎時間,街巷上的所有燈火瞬間熄滅,所有蠻軍隱藏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遠遠地聽到那紫衣殿下的聲響,內力深厚,實在是不可測,“我們來日方長!”

李塍突然捂住胸口,自己體內氣血翻湧,幾近炸裂,一口血噗得一聲吐了出來,身體也軟了下來,靠在周澤身上,沉沉睡去。方才與那殿下過招,實在是以卵擊石,自己竭盡了全力,而對方,似乎隻用了三成功力。

可怕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