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定三生

陷入混沌的丁香有些迷茫,周圍是奶白色的濃霧,怎麼也揮不開。丁香有些慌亂地亂撞,幾近瘋狂地揮打著濃霧,卻都是枉然。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破空的女聲,像是一記重錘擊在她的耳膜上。“丁姑娘如何以為那溫之槿已經慘遭毒手?”

“書生?”聽見熟悉的名字,丁香猛地僵直身體,口中喃喃念著,身體虛軟地坐在地上,淚水卻是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墜落,“就連那身手不凡的鏢師都命喪黃泉,更何況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一隻手突然落在她的發上,帶著一絲暖意,隻聽她輕聲一笑,沒有惡意的嘲弄,隻是如初春暖陽一般劃過內心,“你找的那個人要到了,快回去吧。”

“你怎麼知道?你是誰?”丁香止住哭泣,眼中帶露得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依稀可以看到,那刺眼的紅裝。

“下山去吧!”霧氣越來越濃,像是一枚蠶繭緊緊將丁香束縛在內,一陣窒息的疼痛襲來。丁香猛地從昏睡中清醒過來,耳邊又響起那句話,“下山去吧。”

看著眼前的積屍地,丁香遲疑了一下,起身往山下趕去,顧不得拍打身上的汙濁穢物。

在丁香離開後,一位紅衣女子出現在她方才站過的地方,回望著一池血水,忍不住皺起眉頭,眼中是淺淺的慈悲,“都說草木無情,又有誰知道,真正無情的當屬人類。”突然之間女子身後出現一襲銀白錦袍的男子,那男子懷裏攜著一個身著藍衫的孩子。赫然是殤靈穀的點點和虯冽。

點點在看到女子之後,就從虯冽懷裏跳下來拉住女子的衣裙,甜甜喊一句,“婆婆。”突然嗅到什麼似地猛地掩住口鼻,“好難聞!”說著皺著鼻子就要尋找臭味的來源,卻被女子一下拉到懷裏,按著他的腦袋,不讓他動彈。長袖在空中劃過,堆滿屍體的大坑被填平,化做作一座新墳,墳頭上開出血紅的花朵來。空氣中是馥鬱濃烈的花香,似乎這裏不曾有過一場殘酷的血案。

“婆婆?”點點從女子懷裏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疑惑。

女子拉起他的小手,笑容洋溢在嘴角,“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趕到山腳下的時候,丁香就看到那青衫秀士背著行囊悠哉而來。待丁香眯著眼睛看清楚了他的麵容,風一般地衝跑過去,將其緊緊抱住。書生看著懷裏的軟潤香玉,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極為不自然地站著。直到聽到了丁香低低的哭泣聲,才猶豫著拍了拍她的背。

兩人在附近的河邊坐下,丁香看著河水裏倒映著的虛影,溫之槿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但在那些溫柔與帥氣中,又有著他自己獨特的空靈與俊秀。讓她忍不住淪陷。

感覺到丁香的目光,和身體上的靠近,讓溫之槿的臉不禁紅了起來,淺淺的粉紅色發到耳後,遮在發中,他薄薄的嘴唇上下一動,一句話像是潤滑的珍珠滾落,“丁姑娘怎得再次呢?”

丁香扭過頭,盯著他澄澈的眼睛,俏皮一笑,嘴角有一個淺淺的梨渦,就連那平常暈在眉間的輕愁也被衝淡,“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有跟隨商隊同行?”

溫之槿看著丁香嬌豔如花的麵容,心中暗罵自己的小人行徑,斂去眼中的情愫,再抬頭就是一副澄澈的模樣,“就在前方不遠,我遇到了一個迷路的孩子,呼喊著要找婆婆。小生心有不忍,便幫他尋家,就這一耽擱,商隊就已經離開,倒是辜負了店主的好意,還請丁姑娘代小生告罪。”

“多虧了那孩子,要不你就和那些鏢師一樣曝屍荒野,命斷賊手了!還好,你還活著。”聽到溫之槿的話,丁香有些激動地抓住溫之槿的胳膊,眼中還是濃濃的擔憂和心驚。

不遠處,白發紅衣的女子看著站在一邊拉著自己手的小不點,輕輕一笑,眼中是一抹戲謔,“點點,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本事?給婆婆我看看你的功力。”

點點揚起自己嬰兒肥的小臉,彎彎的睫毛下是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控訴道,“婆婆就會欺負我!”

女子捏了捏他的臉,手中的潤滑讓她不忍放手,可在看到那白嫩的皮膚上留下紅紅的手指印,點點隱忍的表情後,終於收了手。眼睛彎彎的,笑得狡黠,“我們繼續看戲!”說著直接抬頭看著遠處,不再理他。聽到點點憤怒的呼吸聲漸漸平穩才算是放下心來,賊賊一笑。

“我……”

“我……”兩個人同時開口想要打破這尷尬的寧寂。聽到對方相同的話,也是相視一笑。又極為和諧得說了同一句,“你先說!”

看著低著頭紅著臉的丁香,溫之槿心頭的悸動更甚,他深吸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就被丁香抬手遮住了嘴唇,隻見丁香看著他,淺淺一笑,那般溫和的笑意,像是初春的暖陽,她說,“書生,我……喜歡你。你呢?你如何看我呢?”

不待溫之槿回答,丁香就收了手,柳葉眉微微皺起,眼眸中藏了一絲失望,淚水慢慢積蓄,盈滿眼眶,她的聲音有些啞,“算了,你當我沒說。”說著就要站起來走開。

溫之槿猛地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回到懷裏,烏木般的眼眸中滿是幸福的笑意,他看著她極為深情地開口,“我喜歡你,丁香。”那時,你未娶,我未嫁。

【三生石上定三生,豈料一朝魂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