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傷,終難解

店主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店裏,可眼前的一切又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釋放靈識,他感知到書生正在二樓的客房用功看書。而丁香的院子裏依舊一片寂靜。跨進丁香的院子,就看到閨房之內燃著的燭火,而那把鎮靈鎖依舊掛在房門上,沒有半分被損壞過的痕跡。

他從懷中摸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推開門的刹那,就看到丁香斜倚在矮塌上,一手支著頭,一手握著書本。燭光下她朦朧的身影讓店主的心頭猛地一緊,“實在是太像了!”店主看著丁香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嗯~~”丁香睡夢中的一聲咕噥,讓店主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一瞬間收回了即將落在丁香臉頰上的手。他看著丁香睡熟的樣子,又回頭看了看房門,擰起眉頭,他不明白自己在神農架上的奇怪感覺來源於何處。

店主小心翼翼的抽出丁香手裏握著的書,輕手放在桌上。轉過身取了一邊的薄被為她蓋上。靜靜看了一會兒,長歎一口氣,吹熄了一邊的燭火,走了出去。而丁香,在黑暗中慢慢睜開眼睛,望著父親慢吞吞的背影,眼淚緩緩流下。

回到房間的店主,坐在桌前端看著手中的鎮靈鎖,釋放靈識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皺起眉頭,看著手裏的鎖具,不禁懷疑起來,“難不成是我過於擔心香兒,產生了幻覺?”轉而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可能啊!這鎮靈鎖從沒出過問題啊!”

丁香披著一件雲白色的披風站在門外,看到父親身上的狼狽不堪,眼淚再一次滑落臉頰。他知道父親在為她的事情奔波,這麼些年一直如此。她心生愧疚,卻也明白自己不能將溫之槿的今日的異常告知於他,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咚咚……”丁香抬手敲響了房門。店主倏地抬起頭,看到丁香手拽著披風站在門口,略微遲疑了一下,將鎮靈鎖收了起來,然後招了招手示意丁香進來。“進來吧,杵在門口做什麼。”掩飾著身上的傷,他抬手倒茶,朦朧的水汽遮住了他的表情,隻是那極不平靜的水聲似在宣泄他的憤怒。

丁香看著父親顫抖的手,微蹙著眉頭轉身進了內室。打開一邊的櫃子,翻找常備的療傷藥。卻在一隻抽屜裏發現了一隻精美的檀木錦盒,淺淺淡淡的香氣促使丁香伸手將錦盒打開,卻看到一麵折疊整齊的淺紫色帕子。

丁香回頭看了眼正坐在廳中的父親,此時他正一杯杯喝著茶水,努力掩藏著自己的情緒。丁香小心得將帕子展開,卻在看到上麵文字的一瞬間僵在原地,那是一封血書,是關於自己體內“丁香結”的來曆,她細細看著上麵的文字,生怕錯過一個字,可越往下看,丁香的臉色越蒼白,身體冰冷如墜冰窖,咣當一聲,桌上的瓷瓶被長長的衣袖掃落在地。

丁香慌忙將手中的帕子收起來,蹲下身體,一點點撿拾起地上的碎片。

店主聽到內室的聲響,慌忙起身,快步走了進來,聲音裏帶著焦急和擔憂,“怎麼了?”

丁香抬起頭,朝著店主淺淺一笑,帶著一份懊惱和羞澀,“不小心把它打碎了,浪費了爹爹的好藥。”說完,極為俏皮地歪著頭吐了吐舌頭,然後站起身來,端起一邊托盤裏的藥,走向店主,“您快坐下,我幫您上藥。”

聽到丁香的話,店主才感覺到背上的傷,火辣辣的疼,他抬手撫過肩膀,扯著嘴角吐出一句話,“沒事兒,隻是小傷,爹爹不疼。”說著慢慢趴到榻上,此時的他每一個動作都會牽動傷口,疼痛席卷全身。

他解開外衫,露出受傷的後背。隻見原本光潔的皮膚上是兩刀長長的鞭痕,傷口並沒有出血,卻比出血更痛。那兩鞭打得極有技巧,不會流血,卻會傷了骨頭。那紫紅色的鞭痕如同兩隻麵目猙獰的惡龍,盤旋而上,似要咬斷店主的脖子。

坐在塌邊的丁香看到這幅景象,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漸漸蓄滿淚水,丁香咬著嘴唇不讓店主看出一絲端倪。顫抖著手指將藥膏塗抹在店主的脊背上,藥物作用下,店主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上泛起一層冷汗,丁香塗藥的手猛地一僵,眼淚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落,“爹爹。”

店主感覺到背後的濡濕,以及藥膏塗抹後的絲絲沁涼。幾近艱難地抬起身體。伸手將丁香拉到眼前,暖暖一笑,手拂過她的臉頰,抹去丁香眼角的淚水,“怎麼哭了?”

丁香卻猛地站起來,退後幾步,搖著頭,嘶吼道,“不要在為我操勞了,沒用的,這都是命,都是命!”不等店主在說什麼,轉身朝外跑去。

她不想接受這所謂的命運,可到頭來,卻發現,天命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