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別離,是最殘酷的懲罰。
“紫軒!”天雷陣陣,仙雲縹緲的上界傳來一聲悠遠的厲嗬,“你妄動凡心,魅惑仙君紫辰,更誕下孽子,篡改天命!實乃罪不可恕。今,天帝免你輪回之苦,著你在鎖仙台受十計九天神雷。你可認罰?”
“我……我認……但……請讓我再見他一麵。”跪在鎖仙台瑩白的石階上,一身紫衣的女子,黑漆的墨發淩亂地散落肩上,原本華貴的紫衣也滿是汙跡,和殘破。她的聲音略顯沙啞,身體顫抖著,隱忍著身體上的痛苦。
片刻之後,那九天之上飄渺的彩雲裏走一個身著紫色錦袍,墨發飄飄的男子。寬袍緊束,襯得他身材傾長,寬大的袖口處繡了一串淺紫色的紫藤花,如瀑布一般的紫藤蘿,帶著煙霧的縹緲之色。那男子臉龐白皙光瑩,棱角分明中透著一絲冷峻;劍眉細長濃黑,烏亮的眸子閃著一絲冷意,他緊抿著薄涼的雙唇,冷傲孤清的氣質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那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男子遠遠站著,輕輕瞟了她一眼,神情淡漠,薄唇輕啟,冰冷刺骨的話,就這麼吐了出來,“你是誰?”聲音依舊如往昔那般悅耳,麵上卻滿是陌生和疏離的神情。
女子透過散落的長發,緊緊盯著他的每一個腳步,每一個動作。清亮晶瑩的眼中滿是癡迷。可就在那句話落地後,她的身子猛地僵直,臉上的表情是那種猙獰的痛苦,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都碎掉了,全身冰冷,就像是跪在千年寒冰之上。
她盯著男子的身影,微微揚了揚頭,讓遮住自己臉龐的發絲落在一邊,那是一張純淨的臉,未撲任何香粉卻依舊暈出淡淡的粉色,細眉如柳葉,雙眸似璨星,精致的鼻子高聳著,一點紅唇未染而赤。
男子看著他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見那女子嘴角艱難地勾起,露出一個苦笑,“哈……你不認得我了?”
那一刻,她清流般純澈的眼眸中流露的還滿是期待。可終究現實讓她失望,那男子輕擰起長眉的時候,她就知道,原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一場終將落幕的春夢。
她突然仰天大笑兩聲,眼中酸澀,禁不住流下淚來,可她眼中依舊在笑,帶著癡狂,“哈哈……我認了!我認了!我什麼都認了!”說罷,女子看著他露出極為嘲諷的笑意,頭頂上頓時電閃雷鳴,一道刀劈一般的閃電劃破天空,擊在了女子孱弱的身軀上,女子一直瞪著眼睛,望著站在遠處的高傲男子,眼中滴下血淚。他似乎一直是那副模樣,是九天之上的神子,清冷孤遠,高不可攀。
女子咬著牙生受了五計天雷之後,終於終於忍不住仰天大喊一聲,垂下了腦袋。那實在是太痛了,那每一道天雷都像是在刮她的骨肉,生生剔除。五計已經是她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度,其實她明白,在聽到十計神雷的時候,她就明白,天帝要的,是她的命。昏迷著的她嘴角露出一抹笑,苦笑,還是嘲笑,已沒了意義。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嬌小可愛的孩子,那個先她一步被處死的孩子,點點。他身著一襲藍色短衫,雙髻掛著兩隻銀閃閃的鈴鐺,發出一陣陣脆響,他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朝著她甜甜地笑,朱紅的櫻桃小口輕啟,喚著娘親。
就在下一計天雷即將落下的時候,一朵金色蓮花突顯在女子頭頂,天空中黑雲頓時消散。眾神皆是一驚,麵麵相覷,不時低聲交耳,意有所指地看著鎖仙台邊的男子。隻有那個人,一臉的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情緒變化,好似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西方傳來金翅鳥的高鳴,伴隨而來的是空靈的禪音,帶著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請天帝饒她一命,貶出天界,不入輪回,受愛別離之痛。”
許久之後,天帝傳下諭旨,著令紫軒思過於凡間,永世不得踏入仙界一步,此生不老不死不生不滅。
當紫軒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拖到了墮仙台。
仙差看著她冷嘲熱諷,“不過是一株紫藤蘿,竟敢魅惑仙君破戒,當真是不要命!”
旁邊的一個仙差伸手拉了一把那信口開河的仙差,“噓……不要再說了!”他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任何人之後,才悄聲道,“陛下可是說了,任何人不得隨意妄論,否則……”說著伸手在脖子上比劃的一下。
“是嘛!那我們快些將她處理了,回去交差!”
紫軒迷迷糊糊中被推下了墮仙台,身子後仰,她的手往上伸著,想要抓住些什麼,觸手卻是虛無,就在這時,一條銀蛇突然從墮仙台墜下,盤在她的手腕上。紫軒感覺到手腕上的冰涼,微微一愣,看到墮仙台上那一抹紫色的衣影,一滴冰涼的淚滴落在她的臉上。
“紫軒,你等我,等著我去找你。”一襲紫衣男子的站在墮仙台,一滴淚劃過嘴角,回身看著冰冷的天界,眼中閃過一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