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去年四月,青柔離開了青梅山。
錦國的邊境有個村莊,名叫水川,在那裏,有一條條小河宛如藍色的緞帶纏繞著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遠處一座座造型古樸、一座座古老的風車。
幽幽湖邊,風車,綠草,小房,好不愜意
四月,紅色的杜鵑鋪得遍處都是,花田裏帶陣陣芳香,隨風車悠悠轉得整個水川都是那種池人心脾的清香。這裏的人多以種植為業,每個人都很忙碌,沒有誰會注意,水川來了一個漂亮的好像仙女下凡的女子。
青柔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地方,既使是青梅山的天然風景也不及這裏的十分之一。
青柔在這個村裏見到了寧靜美好。一群鴨子扭著屁股穿過泥路,看著看著就好想笑。
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頭上帶著杜鵑花環,身著粉色紗裙,輕快的自那綠意湖邊奔來,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
青柔定定的看著她,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她與這裏的人穿的都不同,這裏的人見了她都要恭敬的停下來喚她一聲小姐。
她養了一隻很大的黃狗,別人都不敢惹她,因為她生氣就會放狗咬人。
身後追著許多人,大喊著小姐。
那女孩朝著青柔的位置奔了過來,從一開始,她就盯著青柔看了看,經過青柔的身邊時,她納悶著,為什麼這個女人看著這麼麵生,卻長得那樣好看?
青柔是唯一個不低頭,唯一個不恭敬的喚她小姐的人。
少女跑了幾步忽然停下來,她轉過身對著青柔大叫一聲:“喂,你見了本小姐為什麼不下低頭?”
青柔側過臉,看著那張嬌豔明媚的臉,好漂亮,卻好討厭,不諳世事的青柔,哪裏知道人間會把高低貴賤分得那麼清?
她傲慢的看著那位小姐,不以為然:“我憑什麼要向你低頭?”
女孩一聽,嬌貴的她從來沒有遇到誰敢對自己這麼不敬,她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青柔,才發現她穿的與這裏人不同,打扮也很精致,不像是水川村裏的人。
“我看你是外地來的人吧?”
青柔沒有說話,素手攏在衣袖裏,眼眸顧盼生輝,那種高貴嬌豔的氣質可不像普通的千金小姐。
“喂,你敢無視本小姐,你知道我是誰嗎?”少女很生氣,從小嬌生慣養的她哪裏受過這種冷落。動不動就要端出大小姐的架子,說著你知道我誰嗎,我爹誰嗎。
青柔沒有理她,繼而轉身離去,走在杜鵑花叢中,一身白衣,好生豔麗,就像仙女下凡似的。
少女大聲呼道:“你給我站住,我可是城中張赫忠的女兒,這水川所有的地都是我們張家的,但凡站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我們張家的奴仆......包括你!我要你站著,你就不能坐著,否則,我就放大黃咬你!”
青柔不予理會,她從未見過比妖精還囂張的人,倒想見識一下。
少女是錦國青城第一首富張赫忠的掌上明珠,閨名張盈盈。是整個青城出了名的刁鑽,跋扈,嬌氣的大小姐。
就她這種脾氣,依然還有不少顯貴想要娶她過門,因為她爹張赫忠實在太有錢,乃青城第一大貴族,人人都想攀附。
如她所言,這水川村所有的土地都是張赫忠的,村民種的莊稼也全是張家的。
張盈盈握緊粉拳,咬牙道:“大黃,去!”
身邊的大黃狗勇猛的撲過去,青柔頭也不回,手心青暈繚繞,正想揮出之時,麵前不知何故,突然撞來一個人,胸膛很寬,身材很高。
一陣淡淡的青鬆香撲鼻而來,絲滑的錦鍛落進她的手心,天旋地轉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過神來,她的整個身體已經被人舉起,好像在蔚藍的天空飄了一陣,隨後被人往花圃裏輕輕一放,白色的紗裙在風中翻騰,泛起千層白浪,如此好看。她的手。握不住那淺紫色的衣袍,慢慢的自那男人手臂上滑下。
抬頭看去之時,隻見他飄蕩的衣袖,自風中淩駕而下。一側完美的輪廓,像是巧奪天工的雕刻,美倫美奐的呈現在她眼前。
那隻黃狗撲上來,被他赤手空拳打趴下。冷喝一聲:“畜生,連我你也敢咬?!”
大黃狗嗚嗚的嗷叫著,坐在地上,眼神裏沒有剛才的神猛,此刻,就像隻做錯事情的小狗,等待訓罵。
這時,紫衣男子才轉過身來,他伸出手,麵如桃花,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清秀。
他彎起嘴角,露出潔白的牙,膚白如雪,若非說的就是他.....
“姑娘,讓你受驚了。”他的聲音竟會如此溫柔,比起可以控製人類感情的狐妖還要溫柔迷人呢。
烏黑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三千發絲全部挽在頭頂的紫金冠中,近看,溫文爾雅,豐神俊朗,像隻狐妖似的。
青柔朝他遞去纖纖小手,她很主動的握住男子的手,溫熱的,細長嫵媚雙眼盯著男子清澈的眼,她好奇的問了一句:“你也是狐妖變得嗎?”
青柔隻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皮相實在太好看,簡直就像她們狐族中人,可惜,她的道行不夠,迷糊的她一時連人妖也分不清。
男人聽她這樣一問,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他還來不及說出自己的身份,張盈盈已經奔了過來。
“哥,你怎麼又打大黃啊?”張盈盈委屈的說著。
“你還好意思問。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差點就傷到了這位姑娘。”男人責怪女子。
青柔這才明白過來,近看,這個男人與張盈盈長得還挺像,原來是兄妹。她還高興的以為自己找了一隻好看的公狐狸呢?
失望的青柔輕歎:“原來,你是她的哥哥呀!”
“對不起,小妹年紀輕不懂事。”男子連忙道歉。他是張盈盈的哥哥張晟銘,今年二十一歲,尚未娶妻。
“哥,你怎麼每次都幫著外人說話,我們可是貴族,貴族怎麼能和這些身份卑賤的人說話!”張盈盈抱怨,繼而反複的強調她們的身份是如何的高貴。
張晟銘眉頭一皺,他想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這種情況,他隻能把妹妹拉回家教訓。
“姑娘,在下張晟銘,今日實在對不住,在下就替小妹向你說聲對不起,如果有機會的話,下次我請姑娘到青城作客。”
說罷,他拉住張盈盈的手,低吼:“走,咱們回家找父親說理去。”
走的時候,張晟銘回頭對著青柔微微一笑:“後會有期。”
青柔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淡然眼眸微微一眯,看著他們離去並無什麼感覺,兄妹二人坐上了華麗的馬車,伴隨著許許多多的仆人朝青城方向駛去。
這便是他們的初見,初見不過是空喜一場,不知道是她道行太淺還是她狐性遲鈍,青柔對人類的感覺總是很慢熱。
她根本就不理解,為什麼在青梅山會流傳許多以往狐妖愛上人類的故事,而每個故事都沒有一個好結果,因此,她不相信人類,也絕不會對危險的人類動情。
她還曾向拜月承諾,自己將來的伴侶一定會是同族。
因此,她看見張晟銘的第一眼,誤以為他是狐妖變的,心裏悸動了一下。
第二次相見,她坐在水川的風車下,風車在轉,她一頭飄逸的長發也隨之舞動,一身白衣,格外的清麗。
張晟銘走到她的身後,今日的他身著月白錦袍,腰係金絲碧帶,頭束白銀發冠,整個人別樣的清朗。
“姑娘,我們又見麵了,上次一別,還未請教姑娘的名字。”
青柔望著他,這雙眸子可比狐妖更能魅惑人呢。她淡淡的回答了兩個字:“青柔。”
張晟銘知道了她的名字非常開心,他讚賞了青柔的名字好聽,又問她是哪裏人。
張晟銘是個聰明人,他一看青柔這身出塵脫俗的打扮就知她不是水川人,說不定還是青城哪家的大小姐。如果是,他還想著去提親。
當張晟銘問她是哪裏人時,她也不掩瞞:“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著哥哥姐姐們到處流浪,直到三年前,我們都住進了青梅山。”
張晟銘一怔,有些震驚,他幹幹的笑著說:“可在下聽說,青梅山住著狐妖,一般人都不敢往山上去。”
青柔瞥了他一眼,神情淡然:“是啊。”
張晟銘根本就不相信青柔說的,也不相信如她這樣清麗高貴的女了是住在青梅山裏的姑娘。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前提是要讓青柔相信自己。
第三次麵,張晟銘邀請她去青城作客。青柔沒有拒絕,她雖不喜歡人類,但也不討厭。
初到青城,她被城中的繁華迷了眼,甚至迷醉上了青城的人。
張晟銘常常帶她去最有名的閣天樓看戲,每次去,那裏麵都是人滿為患,好在,他們不用跟普通人擠在大堂裏,而是有小夥計領著他去單獨雅間。
偶爾還會帶著她逛廟會,帶她去見他的朋友,吃青城最好吃的八仙過海,喝青城最烈的蓬萊仙露。
那是青柔第一次愛上人間,愛上了這裏的風情。
張晟銘背著醉熏熏的她走過夜燈如星的街市,他笑著問她:“青柔,你喜歡青城嗎?”
青柔趴在他的背上,迷迷糊糊的應了一句:“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張晟銘多麼希望青柔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青柔已經沉沉的睡去,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
自他們相識以來,已經有了兩個月,青柔住在了張晟銘為自己安排的宅子裏,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美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