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舍不得的,終將舍去

這幾日,他的兒子一直在找一個畫裏的人,也不知那女子是什麼來曆,他曾勸過多次,歐陽風流就是不聽,他想著給兒子快點找門親事,讓他的心也收一收,如今想來,歐陽風流就是魔怔了。

他氣得大喝一聲:“快把畫燒了!”

小廝立馬上前將畫撿起,匆匆的拿去燒掉。隨後,歐陽楚又命令眾人:“今日之事,誰也不能告訴大公子。”

綺羅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抹雪白,一抹冷香。

仿佛是隔了幾千年的悠遠,她尋著那抹白影追了過來,卻在一處湖亭中間看清了她的樣子。

素羅婷婷的立在她的對麵,清風吹蕩著她飄逸的長裙,自帶一種超然的仙氣。

“是你?”綺羅有些意外,自她毀了玄祁萬年的修為之後,綺羅也就跟著失蹤,沒過多久,她又在司羅台放下大招,最後被君無憂毀了修為,再後來便沒有了任何消息。

素羅還像往日一樣,白衣勝雪,長長的頭發散落在身後,一條白綾鬆鬆垮垮的係著發尾,幾朵茉莉絹花插在中間,永遠給人清麗純潔的形象。

也許正是這種打扮,這種氣質才會招玄祁喜歡吧,綺羅對她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恨,她甚至感謝素羅對她做的一切,因為她將自己封印,才斷去了自己對玄祁的癡念。

素羅的眼眸閃著幽藍的光,她蒼涼的笑了笑:“你很意外,為何我還沒有死?”

綺羅定定神,她朝素羅一步一步走近,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意外和憤怒。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讓你去死,是你一直在逼我,是你一直想要我死!”綺羅的眼神無比冷漠,她很失落,眼前這個女人明明是自己姐姐,卻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她。

素羅望著綺羅,她對她恨之入骨,薄薄的唇角透著一絲冷誚:“到底是誰在逼誰?”

綺羅握住素羅的手腕,將她的手狠的舉起,目光犀利的落在素羅的纖指玉尖上,想起這樣的手,她便加傷心難過。

“你忘了這雙手是怎麼對我的嗎?你騙了我,拿走了絲娟。你用這雙手將我推到玄祁的麵前,我成了他的徒弟,你卻成他的侍女。同樣是這隻手,你將冰針紮進我的後腦,使我萬劫不複入了魔道,為了玄祁,你竟把我強行封印人間。你數一數,你這隻手傷了我多少次?你想一想,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

綺羅失望至極,她不願再多握她的手,話音落下,手便放下。素羅怔怔的立在一端,這些話可能是刺痛了她的良心。雖不知她有沒有良心,但起碼,她還是綺羅的姐姐。

突然,素羅猛的抬起頭,漲紅的雙眼溢流著滾滾淚水,她哭訴著:“因為我喜歡玄祁,很喜歡很喜歡,當我知道他也喜歡我的時候,我卻很害怕他會選擇你,因為他時常會提起絲娟的事情,他說,他在白鎮對戰宋顏時受了重傷,是我用絲絹為他止的血,是我用自己的體溫救了他。其實,救他的人根本不是我。”

素羅已經泣不成聲,她傷心痛哭起來,綺羅卻無可奈何的原諒她這種賴皮行為。明明受傷害的是她自己,現在看來,好像她欺負了素羅似的。

那些年的事情,綺羅不想再去回憶。已經錯過的,便讓它錯過,舍不得的,終將舍去。

“素羅,你贏了。我已經不愛玄祁了,我也不會告訴他真相。你我之間,再也沒有虧欠和恩惠,以後,各走各的吧。”綺羅已經從過去釋然,她不愛玄祁,也不會報複素羅。若說以前,她是以複仇為目的,自從遇到君無憂,又得知他是上神,綺羅便有心歸正,從此不再嗜血好殺。

綺羅轉過身,漠然的離開。

“妹妹。”素羅突然叫住她。

綺羅一愣,沒有回頭,且聽素羅說。

素羅端著優雅的步調走來,神情透著關切:“聽說南華、古月兩位上君將你重傷,這可是真的?”

綺羅的眼珠微微閃動,雖不知素羅是真的關心她還是假的關心她,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淡淡的笑道:“南華古月算什麼,我的徒弟也是上神呢。”

素羅幹幹的笑著,仿佛有些碰了灰的失落感,她附和的說了句:“也是,妹妹有上神護著哪會容易受到傷害。”

提到上神,綺羅又想起司羅台一戰,當時的素羅已經被君無憂廢去所有修為。奇怪的是,現在的素羅就站在身後,渾然的玄力卻依舊若隱若現。

綺羅並沒有問她之後經曆了什麼,隻是淡淡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素羅似乎並不願意放過綺羅,她在身後又說了句:“妹妹,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綺羅這次沒有停下,也不作回答,喜歡這種事情裝不來,也掩飾不了。

素羅的手自然的放在腹前,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她敢斷定,綺羅喜歡君無憂,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歐陽風流沒有去找綺羅,也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歐陽風流竟然與馮袖成親了。

那天,都城十裏紅妝,他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綺羅走出孔雀南飛,遠遠的看了過去。人群隨著迎親的隊伍慢慢移動,有人說:“高門難登也不全是,看看這位夫人,沒有出嫁之前就攪的滿城風雨,現在又如此風光的嫁進淳清侯府,真是好福氣!”

君無憂站在綺羅的身後,目光從遠處緩緩收回,他對人間的事情都很淡然,不會花多少的心思去猜,也不會留意別人的路怎麼走。

他們留在越國也有一段時間,君無憂經過多番打聽,才證實宮裏的事情,那個叫安世伶的人根本就不是良安。

君無憂沒有繼續往下查,而是把目光放的更遠。

“越國最熱鬧的地方都找不到良安,我想去雲國找找年。”君無憂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他是在跟綺羅商量,下一站是否要一起同行。

綺羅回頭,凝視著君無憂淡漠如冰的眼睛。她明白君無憂話裏的意思,跟著他,當然比什麼都好,隻是這一次恐怕要暫時分別了。

“你去吧,我還有點事情需要留下來。”綺羅的眼神微微一頓,換著以前,她是絕對不會放任君無憂一個人走的。今非昔比,她想活的更久就必需拿到滅元珠。

君無憂微怔,他沒有想到綺羅會這樣說。也許是綺羅的思維變幻,他疑惑的望著她,道:“留下來?為什麼?”

綺羅錯開他的眼神,眉眼低轉,淡淡說:“很快就會完成的事情,你不需要多問。”

“你的身體……”君無憂擔心,畢竟綺羅受過兩三次重創,她雖然什麼也不說,但不能代表她就沒事。她的倔強,他最清楚不過!

她握著另一隻衣袖,輕輕挑眉,聲音低啞:“我沒事,就算有事也死不了。”

綺羅總是喜歡給人灌輸她不老不死的事,仿佛不老不死的能力已經變成了她的保護層,就算她現在虛弱無力,偽裝著也會起到保護自己的好處。

聽了綺羅的話,君無憂本想要關心她也已經沒有了理由,綺羅的語氣分明是在告訴他,她不需要上神的保護,因為她是魔門第一丹師。

第二天,君無憂走了。綺羅站在城門口,一直目送他離開。她在心裏默念“無憂,等我度過了這個劫難,我就可以陪著你,去往任何一個地方。”

這一次,真的是一場劫難降臨,如果綺羅拿不到滅元珠,恐怕躲不過。

狸君來到越國,好像知道綺羅遇到了麻煩,自從他奪走綺羅的紫玉鼎,之後便沒有再見過。

他突然出現在都城,一股妖界的勢力也隨之而來,人間鬼王的部分聯絡被妖界勢力摧毀。

天上下著瀝瀝的雨,街上少有行人,偶爾經過幾個戴著蓑衣鬥笠的人,往回匆忙,留下一串嗒嗒的腳步聲。

綺羅走到窗邊,望著密雨迷蒙的城垣,幾匹驚馬從城外奔了進來,一路狂奔,往淳清侯府的方向踏去。

接著,孔雀南飛進來了2位客人,他們邊走邊脫掉身上的雨衣。

二人的打扮不像越國人,他們身形高大,身穿黑褂青底長衫,頭發束在紗帽之中,近看,才發現二人的身份是道士。

“上官赫一死,我們也該回去秉報師父。”道士坐在大堂裏,叫了幾個菜,菜未上全他就說起上官赫的事。

另一個道士有些顧及道:“上官赫雖死,但人間鬼王依然遍布天下,我等不能掉以輕心。”

道士一愣,遂道:“嗯,聽說妖王也來人間了。”

“唉!人間的浩劫才剛剛開始。”

又是一聲輕歎,兩個道士繼續吃飯!靠在樓道間的綺羅目光微閃,轉身離開。

沒過幾天,綺羅便和狸君見麵了。綺羅本是怨他的,但見麵之後沒有打鬥,反而很平靜。

狸君什麼都知道,他站在字畫下,像是畫中走來的仙人,白衣飄蕩,陰柔絕美。

“聽說,你已經煉出了歸元丹。你的心.....”狸君忽然頓住,幾年未見,難免有些生疏,如今的他,玄力遠在綺羅之上,一眼就能看出綺羅的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