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吉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提議,流蘇不能一輩子待在宮中,他也有自己的理想,阿金善於吃東西,力氣也是大的驚人,一路上還能保護流蘇,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那阿金願意嗎?”
阿金點點頭,她也很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啊。
自己從懂事的時候就在皇宮裏生活,夥伴也隻有小池塘裏的幾條魚,後來認識了木吉,日子雖然過的更加開心了些,但仍然想要去外麵看看。
木吉看著她渴望的眼神,笑了。人都是愛自由的。
如今一切都變了樣,還是遵照她之前說的,隻要活的開心便好。
“那阿金便去吧。隻是你們準備何時出發?”
流蘇撓撓頭,“還不知道呢。我和阿金涉世未深,總覺得出去會有些害怕,不知何時才能做好準備。”
木吉給阿金夾了一口菜,道:“阿金可以變成男孩子的,你們兩個大男孩出去,還有什麼可怕的?”
現在阿金是以一個婢女的身份跟在她身邊,如果阿金要出去,還是變成男孩子為好。
流蘇點點頭,其實不是因為阿金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問題,隻是自己剛死了娘親,沒有了依靠,現在又要離開木吉,他感覺自己還不想那麼快長大,一個人獨自麵對這個世界。
阿金倒是表現的很無所謂,她拍拍胸脯道:“放心,我可以保護你。”
她是食魚,誰能欺負得了她?想著自己能出去幫助人也不錯,以前在赤江的時候,哥哥姐姐們愛吃人,自己看都不想看,如今能出去普渡眾生的話,那自己就和哥哥姐姐們不一樣了。
她不想成神,隻是想做個不一樣的食魚。
流蘇看到阿金那充滿勇氣與期待的眼神,自己下了決心。
“那三日後就出發吧,我準備準備。”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隻是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以後,怕是很難見到木吉了。
幾人吃飽了飯,阿金便和流蘇去散步。
兩人即將成為搭檔,當然要好好溝通溝通。
淡淡的月光輕輕的灑在湖麵上,波光粼粼的湖水微微蕩漾。從遠處吹來的暖風拂起兩人的發絲,春天殘留的氣息還在花園裏滯留,阿金摘下一朵野花,別在了自己的耳邊。
流蘇笑道:“你應該是個男孩子,做起女孩子來還像模像樣的。”
阿金不屑道:“你懂什麼,是男是女有這麼重要嗎?不過是一種角色罷了,是哪種角色的時候,好好扮演就是,哪來那麼多應該和不應該。”
流蘇被阿金的話嗆住,但又覺得十分有道理。這兩日的相處下來,他發現阿金是個十分睿智的人。
“你為什麼懂這麼多?”流蘇還是有點崇拜她的,自己從小一個人在宮中玩,除了和娘親對話,就是和其他的花花草草,自己也不識字,根本沒那些條件。雖然偶有跟著別的小皇子上過學堂,卻聽不進去,一心隻想著馴服火種。
阿金淡淡道:“姐姐教我識字,我看了很多書。”
流蘇了然,怪不得呢,看阿金小小年紀,和自己一樣是稚氣未脫的臉龐,雖然阿金比他大上幾歲,但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淡然,好像早已看遍世間百態一樣。
除了吃東西的時候特別像個小孩。
“那以後出去,我就叫你哥哥了。”
“可以的。”阿金點點頭。
流蘇覺得阿金是個特別慢熱的人,一開始對你不理不睬,相識之後對你說的話也就多了。她也不曾對誰親近,除了木吉。這樣清心寡欲,倒適合陪著自己出去闖蕩,她不僅自身不會被外界迷惑,而且自己也能向她學習。
“為什麼我覺得你什麼都不怕?”流蘇問道。
“除了死,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不過要是連死都不在乎了,那也沒什麼好怕的了。”阿金一邊走一邊玩起了自己的頭發。
流蘇突然悲傷道:“死亡不是最可怕的。”
停頓了一下,繼而又說道:“分離才最可怕。我知道了,因為你心中沒有任何牽掛,所以才把一切看的這麼開。”
“可能是吧。”
花園裏有蟲鳴聲,這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安逸。
“你想跟我一起成神嗎?”流蘇問道。
阿金的眸子裏有亮晶晶的東西,她仰望著天空,好似有笑意從眼中溢出。
“隨意。”
成不成神都和她沒多大關係,她隻是想去外麵看看罷了,如果到時候阿金成神了,自己就回赤江去吧,告訴哥哥姐姐們不要再吃人了,言傳身教應該可以的吧。
“那你可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人嗎?”
“沒想過,不過這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聽姐姐說這事是急不來的。”阿金淡淡道。
流蘇點點頭,阿金說的也對,他們現在還小,不用擔憂這些的,也許等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兩人散步也散的差不多了,各自回了房,獨留那一輪模糊的月守著夜空。
三日之後,阿金和流蘇就準備出發了,木吉和桔生一起為他們送行。
木吉是十分舍不得阿金的,這孩子單純,又愛吃東西,怕她去了外麵吃不飽,於是在他們的包袱裏裝了許多銀票。
她摸了摸阿金的頭,可是阿金卻比她高上那麼一點,就好像是在摸自己家的大個子妹妹。
“沒想到,流蘇剛來沒幾天你就要和他走。”木吉頗有些吃醋的說道。
阿金笑了笑,握上木吉的手道:“我會想姐姐的。”
流蘇最怕的就是這種離別的場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登上了馬車,可是目光卻一直盯著外麵。
木吉知道他的心思,趕緊催促了阿金上車,與他們兩人告別。
“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木吉最後叮囑道。
流蘇和阿金向她擺擺手,馬車也漸行漸遠了。
桔生從身後抱住木吉,寵溺道:“我們回去吧,外麵風大。”
“嗯。”
流蘇和阿金一走,整個宮裏更顯得清靜了。從前有那些妃子們和她鬥氣,她還覺得日子過的生動些,反正她們也欺負不到她的頭上來。如今後宮被整頓過了,阿嬌也不在了,一切風平浪靜,她還有點不習慣。
去看看周芹吧,最近她也沒什麼風聲了,曾經對她說過的狠話也沒有兌現,還有珍妃,不知道臉上過敏的傷好了沒有,有沒有留下疤痕。可能再過不了多久她和桔生就要歸隱山林了,要不和她們和好吧,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來到周芹的寢宮,裏麵安靜的像是沒有人,院子裏的落葉也鋪了厚厚的一層,看來是許久沒人打掃過了。
一進到她的房間,木吉聞到了一股藥味。
周芹正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丫鬟不在,盛了褐色湯藥的碗靜靜的放在桌上,看樣子是冷了許久了。
她走近周芹,周芹一時間沒看清楚她的臉。
看清之後,她別過眼去,虛弱道:“你來幹什麼,是想看我笑話的?”
原來周芹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可是沒得到及時醫治,病情愈發嚴重,慢慢的拖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後宮沒人和我熟了,除了以前和我鬥的你。”
“你能不能不要落井下石?”周芹吃力的翻了個身,背對著木吉。
木吉歎口氣,“要不我給你找個好太醫來治治吧。”
“不用你假好心,反正已經遲了。”病毒風邪侵體,好不了了。
木吉不再說話,隻是在她房間裏幹站著。
“還沒抓到榮阿嬌嗎?”這次周芹先開口。
“沒有。”
“她可真好命。”
木吉盯著她,“你羨慕她?”
周芹冷笑,但又顯得氣力不足,“當然羨慕了,她可以離開這暗無天日的牢籠,我卻隻能永遠待在這裏。”
“可是她是逃犯,背負著罵名的。”
“那又如何,若是你,你願意做一個被孤獨包圍的皇後,還是擁有愛情的平凡農婦?”
木吉沒說話,但知道周芹明白了一些事,那是比爭奪權位更為幸福的事,那就是做個普通人。
周芹又顧自笑了,“罷了罷了,你是皇後,又得到了愛人,當然不用想這些問題。”
“我不想當皇後。”木吉道。
周芹心中更加不高興了,人人都想當的皇後,榮木吉說她不想,是在炫耀嗎。
木吉覺得周芹現在這樣也是自找的,其他妃子在宮中還活的好好的,偏偏她得了病,剛剛自己先去了一趟珍妃那裏,珍妃也好的差不多了,疤痕也沒留下,她說她再也不敢惹是生非了。
周芹的野心比誰的都大,最後落了空,想必是十分失落的吧。
算了,自己還是早些離開這裏吧,這一切顯得都沒有什麼意義。
她淡然離去,周芹也沒有說難聽的話。
這宮中一切都變了,那些人也是。
這些日子桔生還在為朝廷上的事善後,順便編造一個他倆同時消失的理由,木吉則在宮中學習桔生教給她的法術,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
她實在是無聊的很,於是便想著爬樹,可是樹幹有些濕滑,老是爬不上去,於是她默默念訣,集中注意力玩起了飛行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