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鐵木匠此時心不在焉，他操心老婆的病情，對於那些狐媚女子的水中嬉戲，月光下的誘惑絲毫不在意。結婚七年了，老婆一直沒有生育，村子裏的人莫不是在後麵指指點點，小聲議論。每每聽到留言，鐵木匠心裏就不痛快。
一想到這裏，鐵木匠更是急忙收緊了心神，快步向郎中家走去。
月光如水，洗白了山村的青石小路。鐵木匠很順利地走到了郎中的家門口。他舉起手在黑色的街門上的獅子嘴兒敲門，叩擊鐵環的敲門聲在寧靜的小山村裏仿佛啄木鳥的叩擊聲。
街門吱呀一聲開了，郎中無牙迷迷瞪瞪地開了門。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大半夜的，咋了？鐵木匠，你這一身酒氣，要幹嘛呀？無牙真的是老得掉完了牙，說話都把不住口風，漏氣。
鐵木匠說明了來意，無牙說了聲，你等等，我回去穿好衣服，拿上藥箱。
站在門口，鐵木匠被迎麵吹來的涼風一吹，腦袋醒了很多。他這時候才想起方才河邊看到的一幕。那些豔麗非凡的女子，莫不是一群仙女？或者是一群女妖？
若是仙子還好，要是女妖，那可得防著點！村子裏的老人們常說，女妖修煉境界的提升，就得以吃人，攝魄，吸血等方式才行。一想到這層，任是鐵木匠有些膽量，也嚇得冷汗連連。
鐵木匠平日裏在村子裏幫人打棺材，布置靈堂之類的，對於死人的事情，他倒是真不怕。可是，關於村子裏的女妖的傳說，這可是有些令他膽怯的。畢竟妖和鬼怪不同，鬼怪隻是有些聽聞，妖可是真要吃人的。
郎中備好了藥箱，穿整齊了衣服，搖搖晃晃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還打嗬欠。
鐵木匠，要不是你來了，換個人，我可不出診！這大半夜的，睡得正好！你說說你，我剛夢見娶了個新媳婦，剛要入洞房，你這就來了！
哈哈哈，無牙，你都老成這樣了，還有那個想法啊！等你醫治好了我老婆，我陪你喝酒，讓你醉了以後再做個同樣的美夢！
無牙樂嗬嗬地說道，鐵木匠，說實話，也就是您，換個人，請我喝酒我都不願意啊！
二人並肩向前走，有說有笑，不多時就來到了溫泉河邊。
月光灑在水麵上，一片淡淡的霧靄。那些女子不知何時已經散去，還是怕郎中看到？反正鐵木匠是沒看到她們的身影。
無牙笑眯眯地說，鐵木匠，有機會咱兄弟二人來這溫泉泡個澡吧！
鐵木匠有心瞞著那些女子的洗澡之事，於是打了個哈哈說道，就是洗澡，也不可能大半夜洗澡啊！
無牙的嘴巴是個不把門的，一說開了口子，就胡咧咧起來。要是有個仙女陪我洗澡，半夜裏也可以，這水和仙女的溫度是一樣的……
話音未落，無牙就慘叫一聲。
毫無準備的心理，啥也沒有看見的情況下，無牙的臉上就驚現一個巴掌印，他的嘴竟然被看不見的巴掌打得嘴角溢出了血。
無牙驚恐地四處張望，立馬大喊一聲有鬼，就沒命地朝著自己家的方向逃去。
鐵木匠無奈地跟在後麵追，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其實，這是黑痣采用的障眼法。淡淡的霧靄中，她們幾個狐妖仍舊在享用溫泉的清爽。
紅眉祖母揚了揚紅色的眉毛，笑眯眯地說，還是黑痣果斷，不然的話，那個老掉牙的老東西就會衝過來，那一身的藥臭味，我太不喜歡了！
是啊！那個無牙就是好se，有機會得好好收拾他一下！紅袖說完，一下子鑽進了水底，在水麵上冒出來幾個泡泡。
紅眉祖母不置可否，對著黑痣說道，這下子你可壞了鐵木匠的事情了，他老婆要病死了！
黑痣淡淡地說，死了就死了，死了我嫁給他！
紅袖鑽出水麵來，用手環繞著黑痣柔柔地說道，你不是想找一個小白臉麼？
黑痣輕蔑的看了紅袖一眼，冷冷地說，過日子可不隻是需要一張臉，得找個能幹活、勤快的人！
紅袖也輕蔑地看了黑痣一眼，冷冷地說，會幹活頂個屁用，沒錢照樣受窮！幸虧我不在紅塵中苟活，不然的話，一天到晚的粗糧，我可受不了！
紅眉歎了口氣，搖搖頭說，你倆都不懂，你們不食人間煙火，哪裏知道雙宿雙飛的概念？一家人樂樂嗬嗬，早出晚歸，你織布，他種田，你做飯，他砍柴，那種你情我願的生活，豈是我等妖狐所能知曉的？
過日子真的有那麼好嗎？紅袖向往地說道，要不一會兒咱倆化作一對郎中，去幫助一下鐵木匠，黑痣，你看如何？
不不不，我可不想去！黑痣推脫起來。
紅袖一下子抱住了黑痣，撒嬌地說道，姐姐，你就幫我一次嘛！讓我也食一次人間煙火吧！
黑痣蔫然一笑，對著祖母說道，祖母，看看，您可小心紅袖動了凡心啊！
祖母樂嗬嗬地說道，不怕，就讓她感受一下人間的氣息也好，這對修行也是一種間接的幫助！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紅袖一裹上了紅色的紗衣就跳上岸，扭身轉了三個圈兒，就化作了一個白衣老頭兒。
黑痣更絕，她飛身上岸，轉瞬間就化作了一個中年的俊男。
二人朝著無牙家的方向一路走下去。
此時的鐵木匠正在大門口攔住了無牙說道，你個臭無牙，你個死無牙，不讓你亂說，你偏要瞎掰，衝撞了神靈了吧！可是，不管咋說，你得給我老婆看病啊，不然她死了我可得打光棍了！
無牙這裏也有說詞兒。
鐵木匠，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看到了，平白無故地一個大嘴巴子，幸虧已經沒牙了，不然的話，牙齒也得掉幾顆啊！看來，半夜出診，是得收個高價兒！真是要命的活計啊！不過今晚，你就是現在給我出十倍的錢，我也得回家去了，別拉我，晦氣！放開手，鐵木匠，我可得回去了，想看病，明天吧！
鐵木匠此時紅了眼，不由分說，背起來無牙就要走，對麵忽然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走得不緊不慢，其中的一個還喊著，治病救人，分文不收！
鐵木匠一心想救老婆，想都不想，把無牙從背上放下來，衝著那二人就走過去了。
無牙心裏話，這大半夜的，不是遇見鬼了吧，還有人搶生意啊！
鐵木匠疾病亂投醫，聞聽有人給自己老婆看病，也顧不得想其它的沒用的。無牙想要阻攔，卻被中年人擋住，那個老頭已然拉著鐵木匠遠去了。
看著鐵木匠月光下遠去的身影，無牙頭皮有些發麻，一溜煙兒折回了家。
回到家裏，他老婆醒了，燭光搖曳中，無牙嚇得手腳哆嗦。他大概說了一下方才的事情，二人相互摟著就鑽進了被窩，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