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死?”
聞言,流鶯奈可謂驚喜交加,無溫麵容頓染紅潮,顫抖著嘴唇不敢相信的問:“為什麼,會這樣……”
“不這樣,怎麼能躲過這一劫呢?”月和嗓音嘶啞,神情卻十分肯定,眼中光芒代表著他此時此刻萬分的清醒。
流鶯單手掩唇,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滾落,急而洶湧!
“我用聚魂燈做障眼法,僥幸避過那些天將的眼目,而星魂仙尊與我關係頗好,他不會真的傷害我,所以……我隻是來不及告訴你。”說罷,月和緊緊的握住了流鶯的手,唯恐她會跑掉。
她身上忽冷忽熱,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放下掩唇之手撲進他懷裏,淚眼茫茫地看向他。
他發覺了她的不對,將她攬的更緊,問道:“怎麼了?”
流鶯奈用力搖首,摟著他的脖子大聲哭喊:“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騙我,你騙的我好苦!”
他緊緊的抱著她,輕輕吻住她的額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隻是想在等一會兒,我想知道,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而現在,我終於確信了。”
她突然反手抱住他的腰,哭喊道:“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她抱得很緊,緊緊貼著他的胸口:“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流鶯,一切已經結束了,現在的我,不再是仙界之人,我終於能陪你到永遠了。”月和攬住流鶯的腰,她的腰細長柔軟,不盈一握。
如今她這樣弱不勝衣地靠在他懷裏,他不由心疼著。
“為什麼?”他的發被風吹拂的散亂,與她的頭發糾纏在一起。偏偏在這時她清醒了幾分,微微撇開腦袋,發絲牽動,輕柔地喊“痛”。
他輕輕理順她的頭發,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然而流鶯卻著急開口,略帶著害怕的情緒道:“難道仙界不好嗎,還有明明不是你的錯,你卻往身上攬,讓我一直誤會下去,你這個可惡的混蛋!”
“不舍得你難過,這個理由夠嗎?”月和輕柔道。
“騙子,我才不信呢!”流鶯伸出拳頭捶打著他的胸口,卻被他捉住了手腕,打斷道:“雖然我沒死,但這傷口可是真的啊,你再打下去,說不定我真的會死。”
流鶯瞪他一眼,聲音涼薄:“那你去死吧!”
“可我要是死了,鶯兒該怎麼辦呢?”輕輕柔柔的聲音拂上她的心頭,悲涼感侵襲而上,她聲音中帶了哽咽:“那我就罰你,一輩子不許死,不許離開我!”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將她往他懷裏摟了摟,溫黁的氣息傳到她身上,他聞聲道:“好。”
她閉上眼,靠在他懷裏,此刻,她也隻有他。
……
這一日過後,流鶯親自為夏梅一家立了塚,讓他們都能夠入土為安,然而逝者已矣,往昔的時光早已不複了。
在這之後,他們離開了橋頭村,去了更遙遠的鎮子裏,抹去了特殊的身份,現在的他們隻是一對平凡的戀人。
彼此相戀,相知,直至婚嫁,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卻又不可思議。
夜深人靜,小院內卻燈火輝煌。才過子時,流鶯便起床漱洗,端坐在梳妝台前由喜娘梳頭、塗妝、穿衣。
望著鏡中的自己,我簡直不敢相認,這真是她嗎?竟這般美麗動人!彎彎的眉兒,炯炯有神蕩漾著甜蜜的眼睛、紅撲撲的臉頰、潤澤的紅唇,鳳冠壓頭,大紅喜服著身披,喜慶亮眼的紅色愈發襯托出她白裏透紅的肌膚與清秀端莊的五官。
人人皆說女人結婚時最美麗,此話一點不假!她現下就很美,眉眼間蕩漾的均是幸福、甜蜜,還有那濃濃的眷戀!
流鶯抬手輕撫自己的臉頰,心頭小鹿亂撞,她現下的模樣比平日好看多了,不曉得月和見到,會不會認不出她來?連她自己看著自己,都覺的不是真……
喜娘將她打扮好後退下去守在門口,讓她靜待吉時,所以再過不久,月和便會過來迎接她,好緊張、好激動,心都要跳出來了!
天亮,辰時至。門啟,喜娘走入,手裏捧著托盤,盤內置一棵蘋果與一頂紅蓋頭。手捧紅蘋果,蓋頭落下遮擋住視線,喜娘攙扶著她走出待嫁喜房。
隨一聲高唱,喜娘將她的手交付給一隻溫暖的手掌,這手掌再熟悉不過,流鶯的心止不住狂跳、狂跳、再狂跳!
視線低垂,雪花飄飄降落進入眼角視野。大紅地毯上灑落著點點瑩白,那雙色相襯,雪更白,毯更豔!空氣中彌漫著怡人花香,花瓣繽紛,纏住雪花翩然起舞。
月和牽著她坐進八抬大轎,向著他們的婚房而去。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她坐在花轎內撫著蘋果,流鶯嘴角高翹,心底無限雀躍!
行走一日,傍晚時分抵達婚房。轎方落便聞鞭炮“劈裏啪啦”爆響,月和牽著她邁過火盆直奔前廳。
廳堂主座上雖空無一人,但流鶯一點也不覺得生氣,他們本來就都是無父無母的人,自然也用不著這一規矩。
“一拜天地!”喜娘高喝,流鶯轉身麵朝廳口跪拜。
“二拜高堂!”流鶯又默默轉身,向著空無一人的高堂行了一禮。
四周,是前來沾喜氣的街坊鄰居,大家聚集在一起湊熱鬧,為他們送上一份份祝福。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拜過天地,流鶯在喜娘的攙扶下離開前廳直奔後院,所過之處均可聞喜悅的笑聲與交談。
坐在床上,聽著外頭的歡聲笑語笑的合不攏嘴,手兒歡快的絞著喜服,伴隨如鼓心跳等待著月和的到來……
這會兒,她總算成了新娘子,總算嫁給心愛之人了。
所以當初,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跟他死纏爛打,要是早知道會有今日,她就不費那麼多功夫追他了嘛!
外頭的吵雜令她心狂跳,流鶯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緊張的等待著,然而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月和的身影卻沒有出現。
流鶯捏緊拳頭,不行,今日可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不能生氣,不能動怒。
於是她蹦著一張笑臉,提醒自己要笑著,千萬不能露出怒色。
然而半個時辰之後……
流鶯氣得眼睛裏冒了火,兩道灼熱之氣自鼻孔噴出,憤然道:“月和,你這可惡的混蛋,給本姑娘等著!”
一個時辰之後……
流鶯險些背氣,握拳想砸桌子又一忍再忍,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放下拳頭。
靠著杯子的手手一緊再緊,片刻後鬆力,泄憤似的夾起一顆紅棗,往蓋頭之後的嘴中塞入,然後瘋狂嚼咀,好似那顆紅棗便是月和。
終於,房門開啟,門外月和微笑著將欲鬧洞房的眾人支走。
門闔、插閂,流鶯連忙回到床上坐著,慌亂的蓋上了蓋頭,緊張的繃緊身子,聽著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哼,可惡的混蛋,等你揭了蓋頭,我再跟你算賬!
房間內寂靜一片,屏風後的珠簾突然一陣響動。軟靴踏著珠簾玉碎的響聲走來。
軟靴隨即停於她的跟前,喜秤進入視野,紅蓋頭一點點被挑開,視野大亮,紅燭光暈充滿視野。
流鶯迅速抬首,目光掃過月和的身形,卻被他一身裝束驚呆了,雖說已習慣看他穿一身紅了,但這身喜服卻將他的身形襯托的更加完美,在燈火的照映下如玉般柔美溫和。
同時,他執在手裏的喜秤掉在地上,驚豔,醉眼中閃躍著不可思議的美妙光芒。
被他看得臉兒臊紅,流鶯彎腰撿起喜秤,用秤戳戳他的手,嬌羞輕斥道:“喂,你幹嘛這樣看我啊,難道我現在的模樣很奇怪嗎?”
月和挑起她的下巴、仰起她的臉,望著她如花似玉的麵容喃喃低讚道:“美……真美……”
他赤裸露骨的目光令她不曉得該如何是好,躲不是、迎不是,視線飄來飄去定不下來。
真是的,這家夥在胡說什麼啊,弄得她好緊張啊!
“鶯兒。”他鬆開她的下巴牽起她的手,嗓音沙啞輕沉。
“嗯,幹嘛啊?”
麵對而坐,流鶯一陣尷尬,他還沒有發現桌上的紅棗仁吧?
月和忽然將她拽進懷裏,撫著她紅潤的臉頰動情說道:“我終於娶到你了,這一日我等的好辛苦!”
流鶯這才意識過來,他們現在是真正的夫妻了,誰也不能將他們拆散,哪怕是命運。
然而曆盡千辛,才得到這樣的結果,流鶯的心中有一陣說不出的感動。
流鶯濕了眼眶,用臉頰磨蹭他的掌心:“是啊,我終於成為了你的新娘,我們現下是真真正正的一對夫妻!”
“我真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夢。”
“我也懷疑啊……”流鶯小聲嘀咕道。
“不如鶯兒親一親我,讓我確認一下?”月和靠近她,探過她的鼻息。
這家夥也太無賴了……流鶯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靠過身子,嘴唇小心翼翼湊過去。
溫熱的氣息相互交錯,她不斷告訴自己隻是親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