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外麵有一位自稱是昭離仙君的仙者覲見。”
“讓他前來紫竹林吧。”
“是,仙姑。”
司長陵急忙走進紫竹林,一想到即將看到她,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恨不得直接衝進去,將她帶出來。
他已經想好了,以後的日子。隻要等她回來,他就放棄仙界的身份,和她一同去凡界,做一對平凡的夫婦,永不分離。
或者是,去請求仙帝開恩,讓他同意他們的婚事,他會在玉虛宮辦一場盛宴,宴請五湖四海的仙者,給她最盛大的婚宴。
“本座已在此,等候仙君多時了。”慈航仙姑看著踱身而來的他,平靜地說道。
“她人在何處?”司長陵心裏湧出一陣陣不安,可是很快就又被壓製下來,他記得她說過,不會再丟下他。
——千年之後,同歸同去。
這是他們的約定,他等待了千年,隻為履行這個約定,然而那個女子卻不複存在。
“昭離仙君,不妨先看看此物。”慈航仙姑將手掌攤開,一樣冒著金光得物件,緩緩飄動到他的身前。
他伸手拿住,看到手心裏的金靈引,他整個人都愣住了,僵持了很久,才開口道:“她留下金靈引,是不想來見我了嗎?”
慈航仙姑但笑不語,隻是用手勢,指引著他打開金靈引。
司長陵隻好將金靈引打開,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要將它打開不費勁,但是他的動作很緩很慢。
“阿陵,已經過了一千年,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地府離別的日子,對不起,我食言了,我不想再讓這段感情束縛著你,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哪怕我不在了,也要對自己好一點……”
司長陵一字一句看下去,甚至沒來得及看完,他將金靈引緊緊攥在手裏,抬頭怒視著慈航仙姑,道:“這到底怎麼回事,阿蓮呢?”
“她已經轉世投胎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慈航仙姑平淡地說道。
“不可能,這一定是在騙我,你們把她藏起來了,不想讓我找到她,對不對?”司長陵皺緊眉頭道:“她不會離開我的,絕對不會……”
“仙君可以前去地府一探究竟。”慈航仙姑微笑地說道。
“對,如果她去轉世投胎,就一定還在地府,我要去找她,阿蓮,阿蓮……”他迅速去向地府。
慈航仙姑默默搖頭,低喃道:“所有的一切,終歸是命中注定啊……”
“阿蓮,阿蓮!!”他不顧一切的闖入地府,四周的陰差都不敢阻攔。
司長陵一路尋找,一路抓著陰差詢問,最後來到奈何橋,他遠遠看到一抹幽紅消失在奈何橋盡頭,心底忽然猛烈地一跳。
“她人呢,阿蓮在哪裏,告訴我,她在哪裏!!”司長陵怒吼道。
“仙尊說的是那位身穿紅衣得女子嗎?”孟婆畏畏縮縮地說道:“方才那位姑娘已經去了奈何橋,回不來了。”
“什麼叫回不來了,你給我說清楚!”司長陵雙眼通紅,失去理智地喊道。
“她向我討要了孟婆湯,隨後便去了奈何橋,而走過奈何橋的人,魂靈都會被輪回池卷入,也許她已經轉世了……”
“不可能,我要親自去看看。”司長陵邁步向著奈何橋走去。
四周的陰差連忙將他攔下,急忙道:“仙尊,奈何橋非魂靈之體不能進去,這是地府的規矩,請仙尊不要為難我們。”
“地府的規矩?好一個規矩,那就由本君親自打破!”司長陵震開那些礙眼的小兵,身影一閃而過,來到奈何橋的橋頭。
在他麵前,又是黑白無常的出現阻攔了他,司長陵握緊拳頭,冰冷道:“別逼我動手,讓開。”
“仙尊大人,地府的規矩是仙帝定下的,如果您一定要進奈何橋,那就是與仙帝做對!”白無常盯著他,冷肅地說道。
“本君不在乎!”司長陵抬手喚來長劍,冷聲道:“給我讓開!”
“仙尊大人……”白無常還想說什麼,卻被黑無常攔住,黑無常打量了他一眼,眼神怪異地說道:“仙尊大人當真要進奈何橋?”
“不錯。”司長陵堅定地說道。
“那仙尊大人可知,蓮池玉是自願轉世輪回,自願不與仙尊相見的。”黑無常無情地說道:“她的執念已除,自是不想與仙尊糾纏,所以討要了孟婆湯,決心要忘記仙尊大人。”
“阿蓮絕不會這樣做,她說過她會等我,她說過不會離開的!”司長陵冷聲道。
“仙尊大人,此事不僅有小的知道,還有孟婆與這裏的陰差,都親眼看見了。”黑無常說道:“況且就算仙尊進去,也早已阻止不了,她已轉世投胎,曆經六道輪回。”
“不,這絕不可能……”司長陵捏緊長劍,不可置信地說道。
“若是仙尊大人不信,那小的可將生死簿拿來,讓仙尊大人看個明白。”黑無常冷靜地說道。
“生死簿?”司長陵愣愣道。
黑無常將生死簿召喚出來,當著眾人的麵,將生死簿打開,一陣強風刮過,書頁自動翻閱到其中一頁,正是屬於她的那一頁。
因為之前看過,他對上麵的字並不陌生,可心底卻是絕望的,難道她真的轉世輪回,不願再與自己相見了?
當看到生死簿上新的記錄,他的心底又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靜下來,安靜的看著那些古老的文字。
這一世,她投身畜牲道,成了冥海的一株蓮,他不知道蓮的壽命有多久,但是他知道,如果能夠修成妖蓮,那她就可以活得更久。
百年,千年,甚至萬年,他就能一直守護在她身邊,隻要還能看到她,他的心裏就滿足了。
“仙尊大人,可想明白了?”黑無常將生死簿收回。
司長陵緩緩轉首,向奈何橋的盡頭看去,神色恢複了以往的冷靜沉著。
他其實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約定好了,她卻獨自轉世投胎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段感情,可以說斷就斷,連給他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她要喝下孟婆湯,將他徹徹底底的忘了。
想不通的事情還有很多,那之後又會是怎樣的真相,將它揭開真的有意義嗎?
司長陵鬆開握緊的手,手中的長劍瞬時消失,他轉身一步步離去,就像走到陌路一般,整個人的神采都黯然無比了。
阿蓮,你將這個包袱丟給我獨自一人承受,我要怎麼做,才能不那麼想你,我要怎麼做,才能不那麼愛你?
……
冥海。
一身藍衣,一雙黑眸,長發以青冠束起,眉目俊美的男子停留在岸邊,海風拂過他的衣袖,衣袖扇動泠泠作響。
海麵上翻滾著滔天巨浪,一層巨大的浪花吞噬了海中的生靈,隱約可見幾艘未歸的漁船,在拚命劃向岸邊,脫離那如火舌般卷來的巨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今日就狂風大起,真是奇了怪了!”
“別說了,趕緊劃船吧,不然等巨浪趕上來,我們都要掉進海裏,回不去了!”
“就是啊,我在這冥海周圍待了幾十年,從來沒見過有這麼大的巨浪,簡直就像是水颶一樣,太可怕了!”
“老天爺啊,求您發發慈悲,一定要保佑我們,讓我們度過這次難關,安全回到岸上啊!”
司長陵遠遠看著這一切,直到幾艘漁船接連傾覆,漁夫們紛紛落海呼救,他的眼神依舊是冷漠的。
如果說以往的他,注重百姓的性命,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而現在,他已經不再去管,或者說是視而不見。
他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救不了自己,從前的司長陵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完完全全的成了一個手染鮮血的惡魔。
他終於明白當初的她,為何會露出那樣苦澀的笑,隻因生而不平凡,就要麵對這麼多不公平,被世人厭棄,哪怕厭惡也要不停屠殺,直到雙手沾滿鮮血,一顆心漸漸變得冰冷。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下,保持著一顆純真的心,所以此刻,他隻是很想回到過去,向她說一聲對不起。
竟會為了這樣的事,而傷害本就不易的她,沒有誰是天生的嗜殺者,她隻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隻是如今,他還能再找到她嗎?
看著波濤洶湧的海麵,那是冥海龍宮裏傳來的震動,傳聞,蛟龍修行千年,集天地靈氣便能修成真龍之身,當它曆劫飛升時,便會引發海嘯震蕩海麵。
這個場麵,儼然就是有蛟龍曆劫飛升,也許用不了多久,九重天雷劫便會降臨在這片海麵,直到雷劫過去,這場曆劫飛升才會結束。
可是他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生存在這片海域的紅蓮,天雷劫的威力,在他飛升仙尊的時候,便已經領教了。
哪怕是他也無力對抗的雷劫,隻接觸一點點,便會將它脆弱的根莖擊碎,所以此刻,他必須出手保護那片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