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墨羽卿你別走啊!!”小玉緊追著他離去的方向,可是走到外麵,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
墨羽卿,你對我說那些話,難道是想告訴我,你曾經愛過一個人,而你要等的人不是我,你想讓我安心是嗎?
可是墨羽卿,你到底明不明白,不管你的前世如何,在我眼裏,你都是那個愛惜我,疼我護我的人啊!
周圍的人被小玉的反應嚇了一跳,他們雖然都知道,小玉有道家弟子的身份,可以替魂靈超度,但是他們沒有親眼見過啊。
這麼說,剛剛墨羽卿是剛剛走的,他和小玉說了些什麼,然後才離開的?
城主夫人立即起身,抓住小玉的手,質問道:“我的卿兒說了什麼,你快告訴我,他說了什麼!”
“……他沒有說什麼。”小玉愣愣地說道。
那些話她聽不明白,也不理解,但是墨羽卿到底想告訴她什麼?
“怎麼可能沒有說什麼,你快點說,我的卿兒他說什麼了,你說啊!”城主夫人不甘心地叫道。
“我真的不知道。”小玉捂住自己的腦袋。
現在她的心裏,不知怎麼就亂成了一團麻,她推開城主夫人,徑直離開房間。
她慌亂的想要逃離,在半路撞上了人,看也沒看便要走,卻被對方捏住了手腕,狠狠帶向身邊。
“你到底想這樣到什麼時候,他死了,你的心也跟著死了嗎?”司長陵冷聲質問道。
“不是的,我沒有。”小玉語無倫次地說道。
“既然看也看過了,又為什麼要念念不忘,他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重要到連我都可以忽視?”司長陵瞪著她說道:“你所說的喜歡,就是那麼的虛假嗎?”
“我現在腦袋很亂,師父,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小玉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他。
“你說,是我在逼你?”他愣住了,鬆開她的手倒退幾步,捏緊拳頭,不能再言語。
小玉聽到這句話,心裏升起莫名的委屈來,她鼻腔一陣酸楚,不知所措。
“我何曾逼過你?”司長陵沉聲說道。
他已經傾盡一切,想讓她幸福,甚至不惜將她拱手讓人,他何曾逼過她?
就為了墨羽卿,就為了那人的轉世,她竟然甩開他的手,不願與他說話,難道是他做錯了嗎?
“難道,不是你要恩斷義絕的嗎?”小玉忽然抬起頭,悲哀的看向他,道:“不是你說絕不接受,徹底離開我的嗎?”
“我想你的時候,你在哪裏?我說愛你的時候,你對我說了什麼?我求你留下的時候,你又說了什麼!”
“……”
“說不出來了吧?既然是你把我丟給墨羽卿,又憑什麼不準我喜歡他,憑什麼不準我為他傷心!沒錯,我是喜歡他,我是喜歡上墨羽卿了,你滿意了嗎?”小玉推開他,決絕地說道:“你走啊,回到你的玉虛宮去,我已經不在乎你了!”
她的心早已被傷的千瘡百孔,如同死灰一樣絕望,在那日他離開後,她就已經決定,要過屬於自己的人生,而他現在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她承認自己喜歡他,也承認自己還愛著他,這份愛被深埋於心,她至今都還因此痛苦著,他什麼都不明白,憑什麼要來責怪她?
“從此往後,你我兩不相見吧。”小玉繞過他,徑直向前走去。
墨羽卿的絕望她理解,所以她才這麼自責,對於她而言,司長陵那番恩斷義絕的話,已經讓她體會過了,而現在,她變成同樣的人,傷害了墨羽卿的心。
她明白,現在無論做什麼,也挽救不回來了。
她想放棄這段愛,想放棄師父,就當是給墨羽卿的道歉,他對自己的情深義重,她就用餘下半生去償還。
“我還沒有同意。”司長陵忽然追過來,他再度拉住她。
“……不管你同不同意,不管我愛不愛你,此生我們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小玉轉身,平靜地說道:“所以請你放手吧。”
“我沒同意,便不算。”他手上力氣加重了幾分。
小玉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更大的力道拉進懷裏,剛剛倒在他身上,司長陵就緊緊地將她攬住:“我不準,你聽見沒有?”
他的語氣冷肅,近乎命令一般。
“……”小玉微微動容,可是她不能心軟,這一次她想清楚了,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她想用這些時間,對自己好一點,也想對墨羽卿好一點,哪怕他已經不在了。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抵觸,司長陵的身體朝她壓過來,不容抗拒地以吻封住她的唇齒。
這是抵死纏綿的一個吻,一個燃燒殆盡、同歸於盡的吻。
小玉在這樣的熾熱中淪陷下去,他緊緊抱著她,腦中,許多記憶一同湧出,她卻隻能抓住支離破碎的幾片。
——你對我的感情是什麼樣的?師徒?還是……
——因為我也喜歡阿陵,很想守護阿陵,更想和阿陵永遠不分開。
——今日是我們成親的日子,按照凡間的習俗,你我都要綰發,代表著往後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不錯,這些百姓是我殺的,為了玉北卿,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可以什麼都不顧,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就用這把劍好了。
腦海中閃過太多畫麵,每一幅都美到極致,或許記憶真的是個奇妙的東西,你最先想到的、心心念念的,都是當時所經曆最深刻的。
她被他步步緊逼地親吻著,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但是心中蔓過的震撼,卻一陣高過一陣。
那不是她的記憶啊,可那是誰的記憶?師父的嗎?他的心裏,竟然藏著這樣的過去?
“你都看到了嗎?”他忽然出聲問道。
小玉整個人呆了一下,眼睛瞬間瞪圓了,好像不敢置信似的,然後很快,她再度沉默下來。
“那便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司長陵望著她,認真地說道:“你真正的名字,叫做蓮池玉,是來自塗山的妖狐,百年之前,你墮入魔道犯下殺孽,成為罪仙,轉世後成了現在的阮玉。”
“……前世,你的意思是……不,不可能……”小玉捂住自己的腦袋,拚命呐喊道。
“你便是芷月上仙,你便是玉虛宮的真正主人,這都是原本屬於你的一切。”司長陵拉著她的手,溫柔地笑了,好像漾著一池春水似的。
小玉還驚魂未定,纏聲問道:“那躺在玉虛宮的是……”
司長陵溫柔地把她抱在懷裏,抬眼看她,一字一句道:“那也是你,我已用仙器護住了你的屍身,所以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他愛的人,他不能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她啊!
小玉拚命搖頭,近乎咆哮了:“不可能,你騙我,一定是你騙我的!!”
她那麼嫉妒,那麼憎恨的人,居然是她自己,可就算是,那也隻是她的前世,現在的她是小玉啊,師父把她當作芷月上仙了嗎?
司長陵看著她,無奈地說道:“小玉,這都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可我不是她,這些不屬於我!”小玉推開他,搖頭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
她的人生,她的過去,全部都是沒有意義的。她是在替另一個人活著嗎?此刻,她多麼痛恨這具軀體,如果不是有這個身份,她就不會遇上師父,更不會辜負墨羽卿了。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師父對她所有的好,對她所有的照顧,原來都是假的,他的心裏始終都隻有芷月上仙,沒有小玉的存在。
如果她沒有遇上他,該多好……
“我不想騙你,更不想瞞著你。”司長陵緊蹙著眉頭,道:“還有念念不忘的墨羽卿,亦是來自仙界的人,他的身份是青丘長老之子,原本就與你相識……”
——我是,你也可以叫我——玉北卿,不過我想這個名字……你應該不記得了。
——到頭來,竟然還是這樣,你將一切都忘了,而我卻那麼清楚的記得。
——我曾愛過一個女子,可我沒能等到她回心轉意,所以我放棄幾十年壽命,隻盼在百年輪回後,能與她再相見。
——那是一首很悲情的曲,可它卻有個好聽的名字,那便是……
如夢相思!
她的腦海裏忽然映起那些歌聲,神色陷入崩潰之中,為什麼他不肯告訴她,那個人就是她啊!
“小玉,跟我回去,好嗎?”司長陵目視著她,湛藍的眸子閃爍著期待的精芒。
“……好,我跟你回去,不過我要你親口答應,往後,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就像你說的那樣,恩斷義絕,兩不相欠。”
“恩斷義絕?”他楞了一下,眼中的芒色消失,頹然地沉下神色,自嘲一聲:“好,我們兩不相欠。”
她看著他低落的神色,心中陣陣的抽痛,她怎麼會不在乎,怎麼會舍得,可她已經沒有資格,也不配與他在一起了。
她的心裏,放不下墨羽卿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一心一意隻愛他的小玉。
更何況護花鈴已失,束縛在她心中的信念,早已隨之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