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躺在床榻上休息，這一覺睡的出奇安穩，甚至還覺得有一股奇異的香味，在她的鼻尖縈繞著。
好香……而且很熟悉的味道。
小玉湊過去，抱著那散發異香的來源，渾身都覺得特別舒服，不住想靠近一點。
“咳咳……”他喉嚨一癢，忍不住捂住嘴，輕聲咳了咳。
小玉被這聲音瞬間驚醒，她抬頭望向四周，隻見那身影瞬間在房門處，最後空餘一抹幽藍的影子。
“師父，是你嗎？”小玉愣了一愣，然後迅速從榻上爬了起來，連靴子也沒有穿，就急忙的跑出屋外。
她的視線到處掃過，卻沒有她想見到的身影，可是剛剛那一抹藍影，還有那蓮香的味道，分明就是師父無疑啊……
“師父……你既然來了，為何又要躲著我，你出來啊！”小玉又向前走了幾步，寒風吹過她單薄的身體，卷起她的發絲，但那冰冷卻不如漫過她心頭的寒意。
“為什麼要突然離開，為什麼要突然丟下我，你出來回答我啊！”小玉捏緊拳頭，憤怒地說道：“讓我的人生變成這樣，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這就是你所說的保護嗎？”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那一切都是假的嗎，你將我帶回玉虛宮，幾次三番救下我，甚至……甚至吻我，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嗎？”小玉哽咽地說道。
“你為什麼不肯出來見我，難道與我說一句話，就那麼不願嗎？還是你知道，我要和墨羽卿在一起，所以想來看我笑話的？”小玉慢慢抬頭，眼中漸漸被淚水掩得模糊，聲音卻無比堅定地說道：“可我一定會和墨羽卿過得很好，你聽見沒有！”
“就算沒有你，我也依然會過得很快樂，很幸福，你聽到沒有！！”小玉崩潰呐喊道。
她的聲音被寒風蓋過，隻剩下一陣令人心碎的呼喊，然而他還是不肯出來。
也許，剛才那一切隻是錯覺吧？小玉悲哀的想著，她到底怎麼了，為何會突然這麼想念他，明明已經不在她身邊了啊。
耳畔恍惚傳來微弱的腳步聲，有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指尖冰涼。
小玉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那思念許久的臉容，那是她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模樣，他的笑意罕見地染上些許苦澀，還有對世事的無奈。
“師父，真的是你？”小玉驚呼一聲，哪怕她那麼深刻的恨過，可是此刻，她依然忍不住喜悅，緊緊的抱住他。
如果非要用一種感情來描述，那就是飛蛾撲火，即便遍體鱗傷，她也要勇敢的往前撲去。
“你心裏是有我的，你放不下我，對不對？”小玉抱著他，忽然失聲痛哭。
“回去吧，這裏太冷了。”他沒有回答她的話，但是動作輕柔的將她抱起，一步一步走回房間裏。
小玉在他懷裏掙紮著，她想弄明白這一切，可是他什麼都不願告訴她，難道今夜過後，他又要像之前那樣，徹底消失在她的生命裏嗎？
她不要，她絕對不要這種事情再發生！
“既然你選擇的是他，那就和他在一起，他……會待你好的。”司長陵按著她的四肢，雖然力道不大，卻恰好能製止她動彈。
“為什麼你要替我做決定，我想喜歡誰，我想愛誰，那是我的自由！”小玉拚命的掙紮，卻仍然掙脫不了他的束縛。
“不許再胡鬧了，好好休息。”司長陵一手拉過被褥，蓋過她的腋下，隻露出她的腦袋，眼睛還淚汪汪的看著他。
“你要走了嗎？你不要我了嗎？”小玉委屈地問道。
“等你睡著了再說。”司長陵看著她的模樣，怎麼能忍心離開。
“那我以後永遠也不睡覺了，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小玉牽著他的手，牢牢的不肯放開。
就怕下一瞬間，他會在自己眼前蒸發，她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
“小玉……”他輕歎一聲，無奈地說道：“你聽我說，先前是我不對，不該對你說那些話，可師徒終有一別，你現在能有自己的人生，也好。”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來見我，還有那些夜晚，你都來看過我，對嗎？”小玉認真地看著他，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你我到底師徒一場，我送你最後一程，也是應該的。”司長陵平靜地說道：“我會留下來，等到你出嫁的那一日，再走。”
“你真的想讓我嫁給墨羽卿，你就那麼想撇開我嗎？”小玉揪住他的衣袖，嗚咽地說道：“可是我不想啊，我不想離開你，師父，你帶小玉走好不好。”
“我唯一能做的，隻有這些，你還是留下來，與他好好過吧。”司長陵不敢再看下去，他別過頭說道。
“不要避開我的問題，我問的是你，你心裏真的沒有小玉嗎？”小玉懷著希翼地說道：“如果你說沒有，那我就聽你的，留下來嫁給墨羽卿，如果你說有，我們就回到過去，好不好？”
“……你我是師徒關係，即便有情，也於理難容。”司長陵按住她的手，淡淡地說道：“天色不早了，快點休息吧。”
“哈哈，你還是逃避我，說到底，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我在你眼裏，什麼都不是！”小玉甩開他的手，決然地說道：“那你走啊，現在就回你的仙界，往後不要來找我，我也不想在大婚之日看見你！”
司長陵在這一瞬間好像生出了錯覺，這不是他期待的結果嗎，甚至為此做了諸多準備，為何此刻，他卻還是不忍鬆手。
他多想拉著她的手，一輩子再也不放開，就像她緊緊牽著他的手一樣，可他奢望的東西，會實現嗎？
“你為什麼還不走啊，我不想再看見你了，永遠都不想了。”小玉抱緊自己的雙臂，將腦袋埋入膝蓋中，她知道下一瞬間，那個人就會消失不見。
可是她不敢親眼看，就算隻是自欺欺人也好，隻要這樣做，就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他好像還沒走，一直留在她的身邊。
“等你睡著再說。”他沒有離去，隻給了她這句回複，就當是對自己最後的放縱吧。
“有你在這裏，我睡不著。”小玉悶聲地說道。
“那……”他神色為難地說道。
“能不能抱著我睡，就像那次一樣。”如果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她隻想最後再感受一次他的溫暖，他懷裏的溫度，要用一輩子去記住。
“……”
“既然不行，那你就走吧，你不在了，我就能睡著了。”
“好。”他隻簡潔的回了她一個字。
小玉心頭一跳，難道真的要離開？她忍不住轉頭，卻看到他傾身湊過來，那身影擋住了她視線的光，卻帶給她另一份溫暖。
小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師父向來不喜與人有肢體接觸，哪怕是別人用過的杯子，他都不會碰一下，可是他竟然答應了這無理的要求。
小玉石化了一小會兒之後，再回神時司長陵已經躺在她身邊，隻是他沒有再過多動作，仿佛這樣做，就已經令他難以接受。
司長陵的手緊攥成拳頭，隻有他自己明白，此刻他的心跳有多快，那份不安焦躁有多麼強烈，他嚐試想要去擁抱她，可是他又不敢。
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隻要這一晚的擁抱過後，兩人就不再相見，所以，是不是不去抱她，就可以留下了？
“隻是這一次，以後都不會了。”小玉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他的手臂，她知道他不情願，所以不會勉強他。
默默閉上眼睛，心紮痛，一陣陣痙攣。她想哭，卻極力壓抑，怕自己一哭更傷心難過，而且會變得很醜，她不想這麼狼狽。
師父，你知不知道，就算隻是這樣，不能擁有更多，小玉也覺得很滿足了。
“想哭就哭吧，我不看。”感受到她的努力壓抑，他於心不忍地說道。
“我才不要哭，以後也不要。”小玉委屈地說道。
“以後，會有墨羽卿陪著你，你會幸福快樂。”而他，隻能讓她傷心落淚，有什麼比這更絕望呢。
小玉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他的每一句都好像刀子一般淩遲著她的心：“我一直都想看你，穿上嫁衣的模樣，一定很美，隻是擁有這些的，不可能是我。”
小玉呆怔半晌，許久之後才說話：“為什麼？”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司長陵沉聲地說道：“我找過月和，他告訴我，隻有你留在這裏，才是最好的歸屬。不管我們是不是師徒，不管我們有沒有情，都不是注定的一對，小玉，你能明白嗎？”
小玉定定地看著他，極力控製自己鼻腔的酸楚：“我不明白，我更不相信這些話，你一定是在騙我。”
司長陵湛藍深的眸子看著她，然後輕輕勾起嘴角，滿是苦澀的意味：“小玉，我沒有騙你，更不想騙你，這都是真的。”
小玉愣了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順著眼角流淌而出：“哈哈哈哈……”
他蹙緊眉頭看著她。
“所以你真的喜歡我，你真的愛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