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說錯了嗎？城主夫人準備殺人滅口，可她應該知道自己會法術，光靠武力行不通吧。
而且剛才那杯茶，不知道有沒有動過手腳，反正她又沒喝過，應該不會有事吧。
正在小玉胡思亂想的時候，城主夫人已經停止了笑聲，她站在小玉的麵前，依舊用著嚴肅的表情，但眼神卻柔和了幾分。
“你說的沒錯，我們墨家一脈單傳，所以自小便嚴格培養他，希望他不負我們的期待，將來繼承城主之位。”城主夫人冷靜地說道：“卿兒很懂事，沒有向我要過什麼，也從不給我們添麻煩。”
“我們已經幫不到他了，而他身邊，終究缺一個能夠幫他分擔，幫他解憂的女子。本來我並不看好你，但我現在又覺得，他選擇你自有他的理由。”
“城主夫人，不管你看不看好我，我都並不適合這個位置，我自由慣了，不喜歡被這麼多規矩的束縛著。”
“先不要急著拒絕，你可以慢慢考慮，或是先和卿兒培養感情，婚事日後再定也不遲。”城主夫人平靜言語，甚至聽不出話中的情緒波動。
“培養感情？”小玉雙手掩唇難以置信，恨不能將瞠圓的雙目瞪出眼眶。老天，她雖然想過嚐試接受，但也沒到培養感情這種地步啊！
“不錯，從明日起，你就搬去卿兒的院裏，陪他一同吃住，還要陪他一起辦事，好好鍛煉你的能力，做一個合格的墨家兒媳。”城主夫人嚴肅地說道。
小玉不能動彈，掩著嘴唇直勾勾地望著城主夫人，大腦仍在消化她所暴出的驚人消息。
當想到‘感情’這兩個字時，那一抹優雅高貴的藍影浮現腦海，驚得她喘一口氣，心髒的跳動也頃刻間失去了節奏！
如果現在她答應城主夫人的話，那就是下定決心，徹底斷絕自己的過往，可這一切……實在是太快了，她接受不了！深深地闔起雙目，全身顫抖不已。
而現在她對墨羽卿的感情，隻有在她一次又一次傷心難過時，他替她擋下所有風雨，一點點產生依賴他的習慣。
可是到底，那些痛苦的記憶裏，也是有墨羽卿的啊，他對自己的好，她都一點一點納入心中了。
小玉雙手抱頭痛苦蔓延，淚水越掉越多，越掉越急，為什麼她要麵對這個問題，為什麼要讓她抉擇？
她真的不忍心傷害墨羽卿，但也不願放棄師父，她可以把那段感情埋下，甚至忘記，但她無法接受新的感情，更何況這個人，是那麼好的墨羽卿。
雙臂被城主夫人握住，將小玉從地上提起，她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透射進小玉的心裏，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對卿兒的感情如何，但他對你的感情，你心裏應該清楚吧？而且你是卿兒救回來的，按理說他是你的恩人，就算是還這份恩情，以身相許有什麼不對？”
一句話好似鋒利的刀子般紮割著她的心，好痛！“不要，我不要！”小玉失聲大喊，用力推開城主夫人，飛快轉身奔出房間。一麵奔跑，一麵流淚，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什麼也看不清。
她和師父經曆了那麼多事情，那些記憶仿佛刻在心底，揮之不去，她竭盡全力想去喜歡一個人，最後卻被絕情的推開。
他不問她理由，也不聽她解釋，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將她徹底拋棄。他都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她早已對他割舍不下，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如果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帶她回玉虛宮，她就不用顧忌這麼多，更不用在乎他，完全接納墨羽卿，但是有他的存在，她卻一點也放不下！
想了許多，她停下腳步扶樹而靠，緩緩地滑坐在地將臉埋入臂彎。她原來是這樣的在乎，更是如此心痛！
壓抑住想放聲大哭的衝動，她靠樹許久逼迫自己止住淚水，但鼻間卻酸澀的要命，腦袋也一片混亂，臉龐不知不覺已布滿淚痕。
哭得身上失了力氣，小玉扶樹站起，抹一抹麵上的淚水，用力吸鼻。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墨羽卿急得在門前來回踱步，見到她快步上前，欲言又止，雙手扣住她的肩頭沉聲說道：“丫頭，你怎麼哭了？”
小玉搖了搖頭，露出勉強的笑意道：“就想起一些事情，突然覺得很難過。”
她掩飾的很好，他未能發覺異樣，聞他緩了沉聲說道：“那也不能這樣哭啊，會把眼睛哭壞的。”
“我知道你擔心我。”小玉低聲嘟囔道：“以後我不在你麵前哭就是了。”
“以後可不許這樣，對了，我娘留你說了什麼？”他最在意的還是這個問題，他沒有料到小玉會哭著回來，可娘說過不會為難她的。
小玉沒有回答她，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麼，墨羽卿沉默不語的等了片刻，忽然沉了麵色。
“我去找母親。”墨羽卿轉身便要離開，小玉拉住了他，對他輕輕搖首，抿開唇瓣露出淺笑：“城主夫人也沒說什麼。”
他握緊她的手，神色嚴峻堅定言道：“我不想勉強你！”
“那你就不怕，最後等不到我嗎？”小玉認真地問道。
墨羽卿目光變得柔軟，隨即低下身，用深邃的雙眸定定地望著她：“我更怕的，是你受委屈。”
“我知道。”她垂下睫毛笑點首，麵上的笑容不能代表心裏，內心無論無何也笑不出來。
他給予的溫暖恍惚向她湧來，漸漸填補了她心中迷茫的空白，無論她接受或不接受，都顯得如此真切。
“墨羽卿，你是不是想娶我？”小玉更加認真地說道。
墨羽卿望著她的視線一震，他不過是想帶著她，向母親表明自己的心意，可他沒有想過，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讓她與自己成婚啊！
“沒錯，這是城主夫人告訴我的，可我心眼小，容不得第二個人，那你會娶我嗎？”小玉與他對視，神色肅穆。
墨羽卿愣了一愣，忽然緊緊擁住她，將臉麵壓至最低，鼻尖與她貼抵在一起。屬於他的氣息環繞鼻腔直沁頭腦，流竄向四肢百骸。
“我會娶你。”他沉啞的說著，鼻子緩慢磨蹭著她的，每吐出一個字，那氣息均會多滲入她身體一分！
有什麼不會的，他本來就想保護她，本來就想讓她重拾笑容，如果能做到這一切，他有什麼不能容忍的。
“那我也會，嚐試接受的。”小玉明眸在這一瞬分外堅定，伸出雙手將他緊緊抱住。
墨羽卿，你對我有十二分的情意，雖然我沒有這麼多，但我會將剩下的所有，都給你。
“丫頭，謝謝你。”
“應該是我要謝謝你，墨羽卿，謝謝你肯傾心相待。”
“我覺得，這應該是上輩子留下的遺憾，所以老天又讓我遇到了你。”墨羽卿揉了揉她的發絲，眼神溫柔而又寵溺。
“我也覺得，我們上輩子應該是認識的。”小玉嘀咕了一聲，道：“不然你給我的感覺，怎麼會那麼熟悉呢。”
“是嗎，原來我們想的都一樣。”墨羽卿輕笑了一聲。
“不會吧墨羽卿，難道我們上輩子真的認識？”小玉抬起頭，驚訝地問道。
他眸中笑意斂起些許，取而代之的則是她捉摸不透的思緒，隨後施施然攜過她的手，眸光如同初雪般明亮，微笑道：“也許吧。”
“那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要早點找到我，知道嗎？”小玉很認真地說道。
墨羽卿怔愣片刻，無聲點頭。
“不對，不管是下輩子，還是下下輩子，都要找到我。”小玉又嘟囔了一句。
他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繼續默然傾聽。
“因為。”小玉忽然抬眼，笑意盈盈地看向他，道：“如果是你的話，我一定會認出來的。”
他的麵色陡然一紅，連視線都閃避到一旁，他不敢看她，這樣的小玉，令他忍不住動情，忍不住想去觸碰。
可生來的自律與忍耐，讓他克製著自己，不敢做出這樣的舉動。
“墨羽卿，你快回去吧，不要在這裏站著了。”小玉想讓他快點回去，現在天氣轉冷，就是她站在這裏都覺得冷，當然也不忍心讓他陪著自己一塊站著啊。
“好。”墨羽卿收回自己的手，然後用目光示意她：“丫頭，你先進去吧。”
“我……好吧好吧，我先就我先。”小玉幹脆轉身走進房間裏，然後探出腦袋來，盯著墨羽卿離開。
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時，小玉慢慢地斂了笑容，首次發覺裝笑是一件難受的事。坐在榻上望著晃動的帳簾，心裏頭空落落的。
現在你總該滿意了吧，師父，你不要小玉，那小玉也不要你，咱們扯平了。
往後我要跟著墨羽卿，好好照顧他，就像城主夫人說的那樣，替他分擔解憂。但他身上卻有太多的煩憂，讓小玉不知道該怎麼化解，而且她連自己的煩惱都沒解決呢。
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他們彼此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