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有什麼講究,能解渴不就行了。”小玉不服氣,掀起眼皮望向墨羽卿,看著他這個中間人,用眼神示意他支持自己的發言。
“我……”他發出一個字音沒了下文,張一張嘴閉起,臉頰微微漲紅,別向一邊。
“什麼嘛,墨公子都不站在奴婢這邊,虧墨公子還是個愛茶的人呢。”春梅撅了撅嘴,故作不滿地說道。
而小玉得意的笑了,難得與春梅鬥嘴,贏了一次。
“好了好了,一會兒我們不是還要去遊街嗎,高興一點,別不開心了。”小玉搖了搖她的手臂,安慰地說道。
“我哪裏有不高興啊,我現在都高興壞了!”春梅立馬變臉,笑嘻嘻地說道。
他們坐在茶攤上,喝了半壺的茶水入肚,肚子都脹的不行,正想通過遊街,到處走走來緩解一下。
墨羽卿跟在她們身後,春梅和她都隨身帶了銀兩,準備買下相中的東西,墨羽卿想替她們給銀子,被春梅給攔下了。
“墨公子,說好了您請我們喝茶,現在茶也喝完了,就不用再請了啊。”春梅說道:“再說我們兜裏還有銀子呢,整日在城主府不愁吃穿,銀子都花不出去。”
“前麵有糖葫蘆,我先去買糖葫蘆。”小玉看到前麵賣糖葫蘆的人,立馬要追過去。
但是小玉一邊跑,那賣糖葫蘆的就一邊走,中間還隔著好長一段距離,想追上又被人攔著,所以一路追追停停,好不容易攔住了賣糖葫蘆的小販。
“老板,我要兩串糖葫蘆,給。這是銀子。”她不給墨羽卿買,是知道墨羽卿不愛吃這些,他連府中的飯菜都不愛吃,比她更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者一樣。
在小玉伸出手,將銀子送給小販的時候,忽然有一輛馬車朝著她橫衝直撞過來,小玉嚇得腦袋一片空白。
不是吧,出門就這麼倒黴,遇上這種衰事啊!
“快讓讓,大家快讓開,我的馬兒它失控了,救命啊!!”駕著馬車的人驚恐地呐喊道。
路人見此情況,都紛紛避讓開,這種事情在街市也是偶有發生的,所以大家的反應能力不是蓋的,在馬車剛過來的時候,就立馬退避開,還不忘收拾自己的攤子。
饒是這樣,馬車還是撞翻了不少的小攤,失控的馬匹筆直的向小玉衝過來,等到小玉反應過來的時候,馬車已經近在咫尺了。
她連忙要避開,卻還是沒有幸免的被撞到,索性隻是擦身而過,很快就脫離了危機,那輛馬車拚命的往前衝,衝去了護城河的方向。
“呼,還好沒事。”小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真是虛驚一場啊。
可是當她的眼光,不經意間掃過自己的手腕時,頓時呆住了,她的護花鈴哪裏去了,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她每日都貼身戴著的東西,怎麼會就這樣消失了,難道是剛才那馬車駛來的時候,蹭到了她的手腕上的護花鈴,脫落下來了?
想到這裏,小玉連忙彎下身去找,可是視線掃過之處,就是沒有護花鈴的蹤影,急的她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到底去哪裏了……”小玉著急的轉著,就這個地方,她都看了不下數遍了。
護花鈴是仙器,雖然它能夠幫她抵禦危險,但它也隻是普通的鈴鐺,還是會損壞的啊!
要是消失不見的話,就再也沒有了,這世上僅此一樣的東西啊……
小玉沿著剛才那輛馬車的軌跡追去,而墨羽卿也留意到她的忽然失蹤,從匆匆路過的人群裏,完全找不到他想看到的那個人影!
“春梅,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找找丫頭。”墨羽卿說著,眼神一直都放在遠方,沒有一刻離開過。
“哦,好。”春梅點點頭,站在原地等著。
眼看著墨羽卿望小玉失蹤的方向追去,春梅的神色忽然變得失落起來,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放回攤上,道:“老板,這些東西都不要了。”
她拿回銀子,又看向那個方向,墨羽卿已經走很遠了,但是她還能看到他的身影。
春梅抿了抿唇,低落地說道:“墨公子,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啊,怎麼就看不出來,我也喜歡你呢?”
事實上,在遇見墨羽卿的那一刻時,她就已經對他一見鍾情了,就像是城主府裏的丫鬟們,對他的感情一樣。
但起先那種感情,隻是在崇拜與愛慕的程度,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不配,也沒有這個資格得到墨羽卿。
可是小玉的出現,讓她的感情裏忽然響起了希望,既然小玉可以,為什麼她不可以,而且她時常跟著小玉,也希望他能夠看到自己。
可惜他的眼中,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小玉而已。那個人再好,終究不是她的,她沒有這個福氣。
所以她下定決心,這次放縱自己後,便將這段感情埋藏在心底,努力撮合他和小玉的姻緣。
就算不能與墨羽卿在一起,但是看著他幸福快樂,這又何嚐不是一件幸事,隻是小玉這個丫頭,真的是太笨了,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公子的心意嗎?
……
“到底在哪裏,快點出來啊……”小玉跪倒在地,在草堆裏四處摸索著,這裏臨近護城河,周圍是大片的草地,要找到那小小的護花鈴,不是一件易事。
但是小玉沒有放棄,她從開頭一直摸索著,每一寸都沒有放過,非要親手摸過去才放心。
所以她的手現在全都沾滿了汙泥,指甲裏也滿是汙泥,就連臉上也因為擦眼淚的動作,而多了幾道幹涸的泥漿。
她怎麼這麼不當心,這麼輕易就將師父給她的護花鈴丟了,師父不是告訴過她,要好好戴著它,她怎麼就給弄丟了呢!
“快出來啊,快點出來吧,不要再嚇我了……”小玉一邊哭,一邊跪在地上到處摸,可摸到的全都是泥土,什麼都沒有啊!
“對不起師父,小玉好沒用,連您給的東西都保管不了,小玉該死!”小玉哽咽地說道。
她原以為自己能夠放下師父,原以為自己能夠忘記,可是當護花鈴消失不見,他們之間最後一點關聯被斬斷的時候,小玉還是不可避免的絕望了。
此刻她隻想將護花鈴找回來,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丫頭,你怎麼在這裏!”墨羽卿終於看到她的身影,卻並沒有鬆一口氣,反而還提起了心弦,神色滿是擔憂。
“墨公子?”小玉聽到聲音,回過頭望去,眼眶已經哭得很紅了,但是她還在哭著。
“快起來,會弄髒的。”墨羽卿走過去,想將她拉起來,卻被她一把推開。
“不要,我要找我的護花鈴!”小玉又拚命的摸索著,每一處印著車輪痕跡的地方,她都不會放過!
“是那件首飾?”墨羽卿很快就反應過來,道:“可這片草地這麼大,你一個人是找不過來的,不如先跟我回去,我會派人來找的。”
“我不要,我自己找,這是我丟的東西,我一定要親自找到才行!”小玉倔強地說道。
“……那好,我陪你一起找。”他走到草地的另一頭,蹲下身來,修長的手探入雜亂的草地裏,雖然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是他在努力適應著。
小玉抬起頭看到他低身,為自己找尋護花鈴的時候,眼淚又一次湧了出來,她到底怎麼回事啊,這件事又不是他的錯,她為什麼要對墨羽卿這麼生氣,還用那種口氣跟他說話。
可是墨羽卿都沒有計較,反而還留下來幫她,這樣溫暖的舉動,讓她更加看清了自己的不成熟。
她不過就是一個仗著他的好,把這一切當作理所應當的壞蛋,護花鈴的丟失固然令她傷心絕望,但是她更不想看到這種畫麵啊!
護花鈴?它的真正主人舍棄了它,而她又一次舍棄了她,這說明她跟仙界,跟師父,跟護花鈴根本沒有緣分!
所以她到底還在妄想什麼,這一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她什麼時候才能忘記……師父?
她好痛苦,好絕望,好想跟隨著護花鈴,一起徹底消失這裏,是不是隻有去另一個世界,她才可以真正放下一切?
“……墨公子,你停手吧,不要再找了。”小玉對著他的方向說,自己的手也慢慢停了下來。
墨羽卿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雙手在草地裏摸索著,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很小心翼翼,比她更加害怕錯過每一處可能的地方。
他一身竹青色的長衫,在漫無邊際的草地襯托下,顯得更加高雅,即使他的衣袖已經沾上汙泥。
“墨羽卿!你快點停下來啊!”小玉著急地說道。
“這東西不是很重要嗎,也許再找找就能看見。”墨羽卿神色淡淡,他的手指按過一片草地,垂落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眉眼。
“快停下,我不想找了,你聽見沒有,我不要了!”小玉一邊走,一邊向他跑過去,想過去阻止他。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有沒有護花鈴,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曾經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不管有沒有護花鈴的存在,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與其陷入無邊的痛苦,倒不如放手,她知道自己還忘不了師父,但是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如果一日不能忘記,那就用兩日,兩日不能那就用三日,用這一輩子的時間,去竭盡全力的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