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卿默默笑著，沒有回答，而有春梅在這裏調侃著，小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不時也會問問墨羽卿，墨羽卿基本都保持沉默，女兒家的話題，他不便多言。
所以三個人坐在這裏等著，他們一連等了兩個時辰，都不見城主夫人轉醒，天色卻愈發暗了下來。
“墨公子，小玉姑娘，我看城主夫人一直沒有醒過來，我們還在這裏等著，不去用膳休息一下嗎？”春梅看下不去地說道。
“不用了，我現在不餓。”墨羽卿淡淡地說道。
“我也是，要是春梅你餓了的話，你先去用膳吧。”小玉毫不在意地說道。
墨羽卿的視線一直望著城主夫人，留意到城主夫人的手指動了動，像是有醒來的跡象，但是很快又停下了。
墨羽卿愣了一愣，忽然麵色一凝，卻是語氣平靜地說道：“丫頭，你快去休息吧，這裏用不著兩個人。”
“可是我想等城主夫人醒來啊……”小玉神色急切地說道：“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我不對，是我讓城主夫人嚇倒了，到現在城主夫人也沒醒過來，我心裏過意不去。”
“沒關係，我會向母親解釋的，這裏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去休息吧。”墨羽卿微笑地說道。
“是啊小玉姑娘，有墨公子在身邊照顧著，城主夫人才會快點醒過來啊，而且城主夫人對你還心存誤會，萬一她醒過來又看見你，又嚇暈過去怎麼辦。”春梅嘀咕地說道。
“那好吧，我明日再過來，墨公子，你也要早點休息啊。”小玉不安地說道。
都是她的錯，讓城主夫人暈倒，還害得墨羽卿要在這裏守夜，希望城主夫人早點醒過來吧。
小玉歎了口氣，跟著春梅一起離開房間，而原本昏厥的城主夫人，竟然在此刻睜開眼睛，一下坐起身，巡視著周圍的環境。
現在周圍隻有墨羽卿一個人在，她剛才已經醒了，但是她並沒有出聲，隻是用手勢示意墨羽卿，而墨羽卿很快便理解了她的意思，將那個丫頭先趕走了。
“卿兒，那個丫頭到底是什麼來曆，城主府不能留著這樣危險的人啊！”城主夫人抓著墨羽卿的手，著急地說道。
“娘，小玉不是什麼危險的人，她也不會對付城主府的人，如果她想對付的話，那應該早就動手了，也不至於現在才暴露身份吧。”墨羽卿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但是為了安撫城主夫人，他還是盡力解釋地說道。
“而且這件事，本就是我們不對在先，如果不是您下令，要將她捉去大牢裏，她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就算她不會傷害我們，可娘親還是放心不下啊，你竟然還跟她走的這麼近，若是以後……出了什麼事情怎麼好。”城主夫人擔憂地說道。
“娘，我說過了，她不會傷害我。更何況今日她本就是帶著行李，準備離開城主府，如果不是出了這樣的事，她現在就已經走了，根本不會待在府裏。”墨羽卿柔聲說道：“她是個好姑娘，絕對沒有害人之心，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這……其實剛才那丫頭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我昏迷的時候，你們就在這裏等著，也難得她有這份心意。”城主夫人無奈地說道。
“原來娘全都聽見了，那娘應該明白，小玉不是有心的吧。”墨羽卿眸子明亮幾分。
“就算她不是有心的，就算這件事不是她的錯，但那又如何，卿兒，我們和柳家是世交，怎能因為她而得罪柳家。”城主夫人放軟姿態說道：“還有柳家小姐，你是怎麼安排她的？”
“柳小姐已經回柳府了。”提到柳如花，墨羽卿的眉頭不由微皺，若說先前對柳如花隻是淡漠，現在卻全是厭惡之情。
“什麼，你竟然就讓她這麼回去了！”城主夫人臉色一變，道：“卿兒，你別管為娘了，快去準備點厚禮，去柳家請罪。”
“娘，請你相信孩兒，就算沒有柳家，我也能在洛都城站穩腳跟。”墨羽卿認真地說道。
“卿兒，娘不是不相信你，就算你不想娶柳如花為妻，但我們也不能開罪柳家啊！”城主夫人哀歎地說道。
“……好，明日我會去的，娘親總該放心了吧？”墨羽卿妥協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城主夫人拍了拍他的手，鬆了口氣道：“卿兒，你聽為娘的沒有錯，娘都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將來好啊。”
“我知道。”墨羽卿麵無表情地說道。
“如果你不喜歡柳如花，其他世家之女的畫像都送來了，我看著也都不錯，你也擇日選一個，先把家安定下來吧。”
“我……”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與小玉在一起的片段，那些美好讓他難以忘懷，甚至不想再去接納其他人。
所以他想開口拒絕，可是話到嘴邊，他又憶起她的身份，那是他不能去追求的人啊！
墨羽卿苦笑地說道：“好，我知道了。”
……
小玉起身走至窗邊，外頭夜色如墨，零星幾盞長信宮燈隨風搖曳，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暈，月黑風高。
發生這麼多事情，她哪裏能睡得著，剛用過晚膳，現在這漫漫長夜，她無心睡眠。
隻能坐在窗邊，思考著這些混亂的事情，不知道何時，她的心裏變得好複雜，多了許多連她也解不開的結。
這些事情，讓她每每想到，就覺得難以自持，她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笨丫頭小玉了。
“小玉姑娘，你睡不著嗎？”春梅推門進來。
“嗯，睡不著。”小玉如實地說道。
“我也是，我也睡不著啊。”春梅關上房門，道：“可是我一個人，又閑得無聊，所以找你來了。”
“找我做什麼？”小玉不解地問道。
“聊天啊，我覺得小玉姑娘很神奇啊，會很多我不會的東西。”春梅笑著說道：“而且我相信小玉姑娘這麼善良的人，絕對不是妖物。”
“……謝謝你春梅，謝謝你相信我。”小玉感動地說道。
“當然啊，在你和柳家大小姐之間，我肯定選擇相信你啊，她這麼氣勢淩人，我也很討厭她。”春梅毫不顧忌地說道：“而且她竟然還用首飾的事汙蔑你，要不是墨公子證明你的清白，那你不就遭殃了。”
“沒關係，我不在乎。”
“不過說起來，小玉姑娘，這件首飾是誰送給你的啊，你這麼寶貝它？”春梅好奇地問道。
“這件首飾……是我師父送給我的，在我成為他徒弟的時候，他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小玉說著，看向手腕上戴著的護花鈴，她的情緒忽然全都湧了上來，偏偏委屈又沒地兒出，沒法出，憋屈得她五髒六腑全都疼了。
師父，你看見沒有，小玉被人欺負了，你為什麼不站出來幫小玉呢？
“哇，那它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那個柳家大小姐還想要搶走它，她這樣做，真是太過分了！”春梅替她氣憤地說道。
“隻要它還在，就好，其他都沒關係。”小玉抿著嘴，露出一抹悲傷的笑，可是笑著笑著眼眶就全紅了，紅得春梅都嚇著了。
“小玉姑娘，你……”
“我沒事。”眼眶紅得都快掉出眼淚了，她卻還是倔強地忍住，倔強地轉身。
“你重視這件首飾，也很重視你的師父吧，可他為什麼不陪著你，還讓你流落到這裏呢？”春梅遺憾地說道。
“是啊，他為什麼不要我了……”這一刹那，小玉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淚珠兒就像是是斷線珠子，一顆顆接連不止往下掉。
春梅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沒想到提到這個話題，小玉會哭的這麼傷心，難道是她的師父已經不在了？
這讓春梅感到愧疚，她不應該多嘴問的啊，讓小玉姑娘這麼傷心。
“小玉姑娘，你別哭了啊，這大晚上的哭，明早起來眼睛會腫的。”春梅安慰她說道。
“就算腫了又怎麼樣，也沒人會在意我，也沒人關心我。”小玉痛苦地說道。
“小玉姑娘，你說什麼呢，你不是還有我這個朋友嘛。”春梅更加著急地說道。
“是啊，我隻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師父了，我現在就是一個無父無母，也沒有人要的棄兒！”
“小玉姑娘，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還有我這個朋友陪著你嘛。”春梅拉著她手，笑著說道。
“嗯。“小玉默默點頭。
“你還是快點休息吧，別想這麼多，這件事情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春梅替她鋪好了被子。
“好，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小玉擦掉眼淚，平靜地說道。
春梅見她真的平靜下來，才安心的轉身離開，小玉轉頭望著窗外，嘴角露出一抹絕望的笑顏。
師父，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恩斷義絕，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訣別，那小玉會做到的，會一點點，努力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