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在與師父的相伴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就來到了下界的日子。
“仙君大人，魔族之人生性殘暴，帶小玉一起去除魔，這樣真的合適嗎？”月溪擔憂地說道：“而且有小玉在身邊，對仙君大人來說，也是最大的負累吧？”
司長陵站在一旁看著，看著小玉純淨如蓮的睡顏，明明無可奈何，可卻嘴角卻又忍不住泛起淺淡的弧度來，是溫暖，是幸福。
“這是本君承諾她的，就算妖魔橫行，也要會護她周全。”司長陵淡淡地說道。
“仙君大人對小玉真是……”月溪都忍不住笑出聲了，狡詐而邪佞，卻又開心得非常純粹、真實。
“讓她再休息一會兒吧。”司長陵轉移話題地說道。
“是，小的告退。”月溪斂起笑容，默默離開房間，而司長陵還在一邊，沒有動作。
……
之後又不知過了多久，光線順著窗欞踱進，微晃的燈火映出床邊人影，小玉揉了揉額頭望過去，師父正候在床前。
司長陵長身玉立，背對著她站在窗邊，他微微仰著頭，陽光透過窗欞的間隙絲絲縷縷地灑下來，如同一道道金色的絲線般將他籠在其中。
小玉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小玉伸出手將錦被輕輕撥開，視線朦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語調柔和一如尋常：“醒了？”
“嗯……”
小玉隻顧著揉腦袋，卻怎麼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司長陵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動作溫柔：“今日可願隨我下界？”
“好……啊？願意願意！”怎麼不願意，去凡界是她做夢都想的，當然是十萬個願意啊！
小玉不等他發話，就從榻上爬了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著，歡喜地詢問道：“師父，小玉穿這身藍衣可以嗎？”
這可是月溪姐姐特意給她準備的，知道下界的日子快要到了，就連忙換上了這件新衣裳，這樣就能和師父成雙成對了！
司長陵裝模作樣看了好一會兒，才一臉謹慎地說：“嗯，可以。”
小玉眼底掠過一抹欣喜，道：“那師父，我們現在就下界嗎，去什麼地方啊？”
“洛都城。”
“洛都城？”小玉嚇了一跳，要知道她身上還背著兩條人命呢，說不定到了洛都城，就會有人通緝她。
到時候自己麻煩不說，還牽累了師父，這可怎麼辦啊……
小玉沉默了許久，臉色漸漸變得著急起來。
司長陵看出她的想法，卻不點破，淡淡地說道：“怎麼了，你不想去嗎？”
“不是，小玉很想跟師父去。可是小玉在洛都城，不小心害了兩條人命，雖然他們都是壞人，可是也罪不該死啊。”小玉委屈地說道：“如果被官府的人知道，那小玉是不是就要坐牢，不能回到仙界了？”
“當然不會，有師父在你身邊，不用怕。”司長陵不動聲色地說道，這件事他當然知情，畢竟是他親自懲戒了那兩人。
小玉先是一愣，然後嘻嘻笑道：“對啊，有師父在的話，小玉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司長陵雖沒有回答她，可是，嘴角的弧度早就出賣了他。
“而且去洛都城的話，說不定還能遇上那個漂亮的公子。”小玉眼底湧出喜悅來。
司長陵臉上的笑容略凝滯了一瞬，很快他又微笑了一下：“那是誰？”
“小玉不認識他，可那個公子真的很好，在小玉肚子餓的時候，給了小玉很多銀子。”小玉如實地說道。
司長陵默然的想了片刻，卻還是選擇不動聲色，牽著她的手，向玉虛宮外走去。
想從仙界去凡界，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南天門，南天門作為兩界的唯一相連點，自然有無數的天兵看守著，這些天兵是仙帝親自挑選出來的精英，哪怕是他也要忌憚的。
司長陵牽著她的手來到南天門，兩旁看守的天兵都肅然的行禮，齊齊喊道：“恭送仙君。”
“師父，這些天兵都好嚴肅啊。”小玉低聲地說道。
“不許胡說。”司長陵同樣低聲道。
“哦。”小玉乖巧的點頭。
“抱緊我，別鬆手。”
“嗯！”得到師父的允許，小玉自然是將他纏的緊緊得，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臉頰親密的貼在他的背後。
隨著四周的風開始湧動，小玉以為自己在空中飛了起來，睜開眼睛看了看，才發現自己腳底下踩著一把劍，劍身足夠兩個她站著了。
小玉的眼睛頓時一亮，禦風術她是勉強學會的，禦劍這麼厲害的法術，她自然是不會的。
“師父，小玉也想學禦劍！”小玉激動地說道。
“等你把禦風術學好了再說。”司長陵淡淡地說道。
“哦，好吧……”小玉頓時失望地說道。
司長陵伸手揉了揉她的劉海，衝了她寵溺地笑了笑：“到時候師父親自教你。”
小玉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她抱緊司長陵的手臂，靠在他身旁，期待地說道：“那小玉要快點學好禦風術，這樣師父就能教小玉了。”
“嗯。”
……
此刻洛都城華燈初上，燈火輝煌，映襯著鋪天蓋地的熱鬧繁華。
本是來下界尋找妖魔蹤影的，小玉卻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漾花了眼，她許久沒有來洛都城了，沒想到這裏的變化真大，原來那些小攤子都不在了，街市上擠滿了人，人群接踵而至。
“師父師父，小玉能不能在這裏玩一會兒啊？”小玉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問道。
“不行，你要跟在師父身邊。”司長陵當然不會忘記，他第一次帶著她上街市的時候，她差點毀了整條街市。
要不是他囑咐多次，在凡間不可以用法術，會嚇壞周圍百姓的話，她一定無所顧忌的欺負百姓。
想到這裏，司長陵低下頭，不自覺咬唇微微笑，無奈之中竟有些悲傷。
若是能回到那個時候，他寧願她毀了那條街市，寧願違背自己的道德，卻再也不願讓她委屈分毫。
“為什麼啊，小玉想到處走走，而且師父也說了，這次的妖魔很厲害，一定不好輕易解決的，所以我們在凡間，多逗留幾日也不為過吧？”小玉嬌俏地笑道。
“多留幾日可以，不過你必須跟在我身邊，這裏四處都有危險，隻有在我身邊，我才能保護你。”司長陵解釋地說道。
“小玉知道了，都聽師父的。”小玉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道。
司長陵笑了，差點就伸手去揉小玉的腦袋，但是，他並沒有。
“要不要吃點東西？”他隨口問道。
“要，小玉想吃好吃的，對了，還要買一點東西帶回去，給月溪姐姐嚐嚐。”小玉沒有忘本，平時月溪姐姐這麼照顧她，現在她來了凡界，當然也要帶點東西回去，孝敬月溪姐姐啊。
“想吃什麼？”司長陵愉悅地問道。
“小玉想吃包子。”小玉立即地說道，她在洛都城裏吃過最好的街邊攤，就是熱氣騰騰的包子了。
司長陵愣了一下，才笑著說道：“好。”
兩人穿過人群，一路走到賣雜食的攤前，店老板瞧著兩人衣著華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連忙退開小二，親自上前應付。
“兩位客官，不知要買點什麼啊？”店老板笑眯眯地說道。
“師父……”小玉說著，就把目光投向了他，想詢問他是否可以動手了。
司長陵輕輕點頭，小玉立即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然後指著雜食攤上的東西，說道：“這兩個，還有這個，那個也要，對了還有這個也給我包起來。”
店老板一看她點了這麼多東西，立馬笑得合不攏嘴地說道：“好好好，這就給您包起來。”
“對了，還要買包子，就……給我來四個包子吧。”小玉闊氣地說道。
“好，沒問題！”店老板爽快地說道，賺她的錢能不爽快嘛！
於是小玉兩手拎著一堆雜食，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道：“把這些帶回去給月溪姐姐應該夠了吧，對了師父，小玉買了四個包子，我們一人兩個好不好。”
“不用，我不喜歡吃包子。”司長陵果斷拒絕地說道。
“為什麼啊？小玉以為師父會喜歡吃呢，菜包子味道真的很不錯，可是小玉還是喜歡吃肉的，但是不吃的話就浪費了……”小玉嘀嘀咕咕地說道：“要不師父就嚐一個吧？”
小玉猛地抬起頭來，將包子遞到他的麵前，司長陵十分意外，卻很快緩過神來，麵對她這麼期待的眼神，他隻好動手嚐了一口。
可是這一嚐，忽然讓他想起什麼，當年在客棧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遞給他的，可他委婉的說自己不喜歡吃肉，於是她就遞了一個菜包子過來……
他還深切的記得，當時他咬下那一口時，她眼裏透出的異色，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那是欣喜啊！
在他得知身世真相，獨自忍受痛苦時，她找到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帶他去買包子，可當時已經沒有賣包子的攤販了。
在芸娘離世時，為了安慰失魂落魄的他，她拉著他去白水城看煙火，小心翼翼的掰開兩個包子，他誤以為她又燙到了手，那時他就應該明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