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若，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麼？”碧璃危險的眼神投向另一邊，嘲諷地說道：“還是說，就連你也被這野丫頭迷住了，她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迷住你們這些臭男人！”
“這不關他的事情，你既然要殺我，就衝著我來好了！”小玉連忙跑到鐵門邊，卻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了回來。她伸手一按，就按住了像牆一樣的東西，推不開。
“住口，我和他說話，還輪不到你插嘴，你們兩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碧璃冷哼一聲。
“碧璃，你快醒醒吧，你隻是被魔氣控製了，隻要把魔氣趕出體內，你就會想起來了，這根本不是真正的你啊。”小玉慌忙地說道。
“還敢跟我頂嘴！”碧璃使勁一揮手，小玉在黑屋裏摔了個跟頭，腦袋磕在了冷硬的牆麵。
聽到聲音後，珈若終於忍不住開口：“既然如此，那你將我也一齊殺了吧，反正活到今時今日，已經足矣。”
任由珈若怎麼說，碧璃看都不看他一眼，她的注意力都在小玉身上。
“好，那我就成全你，等殺了這個野丫頭，再解決你！”碧璃抬手喚來玉石琵琶，彈出的琴音化為道道流光，向著小玉攻擊去。
小玉咬著牙，用盡全力奔跑，躲避著她的攻擊，那道道流光打在周圍，破壞之強，竟然在瞬間就將牆麵打穿，阻隔著兩間屋子的障礙，在這一刻終於通了。
小玉下意識轉頭看去，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那便是與自己聊天的珈若嗎？
他雖然在黑屋裏行動自由，可是他卻沒有能走動的雙腿了，他的身上是襤褸殘破的衣裳，發絲淩亂的遮住了他的臉，兩隻手臂上到處都是傷痕，他仿佛察覺到小玉的視線，轉過頭來‘望’著她，可是他的左眼已經瞎了，呈深黑的顏色。
“珈若你……”小玉的身體猛地一顫，頓是驚一身冷汗。
“怎麼，我的模樣很醜，嚇到你了嗎？”珈若平靜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是玩笑還是認真。
小玉看得很清楚，他雖然看著她，可是眼神卻是空洞的，空洞就像是無底洞，空蕩蕩除了黑，什麼都沒有。
小玉就像是跌入了這無底洞，漸漸被絕望感包圍。她看著他，卻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這是珈若自己的選擇，他寧願遍體鱗傷，也要留下來喚醒碧璃的記憶，可是他心裏的那個人，早已不存在了啊！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做，很不值得啊。”小玉如實地說道。
“哼，死到臨頭，還敢當著我的麵交談，真以為我拿你們沒有辦法嗎？”碧璃痛恨地說道。
碧璃下一擊加大了力度，狠狠的擊向珈若，小玉連忙跑向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一擊將珈若重傷，他翻到在地，猛然吐了口血。
“珈若，你沒事吧！”小玉害怕地扶起他，拉住珈若的手。
“咳咳，如果要殺了我才能平息她的怒氣，那就讓她來吧，我早已不畏懼死亡。”珈若虛弱地說道。
“想死？我還沒有折磨夠你呢，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死了。”碧璃嘲諷地說道。
小玉的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她緩緩回頭朝碧璃看去，無法接受自己聽到的。
“碧璃，你難道真的沒有良心了嗎，他這麼愛你，為了你死都心甘情願，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小玉悲痛得大喊，她的視線全都被淚水模糊了。
珈若靠在她的懷裏，雋秀的容顏早已被鞭子打傷，青一塊紫一塊的充血駭人，清瘦的身軀更加瘦弱如竹竿，隻有破爛單薄的衣服裹著，衣服上滿是血跡泥濘。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打量著他，他輕輕的抬眼，卻在瞬間愣住。
因為看著他的人，正是對他嘲諷的碧璃，她的眼神掠過他身體的每一處，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迷茫。
“珈若。”她準確無誤得叫出他的名字，聲音裏帶著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這聲音裏的‘珈若’兩個字，就像是魔障縈繞在他耳畔，困住他的，困住他的眼耳，困住他的心。
“這都是我做的？”碧璃更加迷茫，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走到黑屋裏，蹲在他的身旁，手緩緩撫過那些傷痕。
“不，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珈若緊張得拉著碧璃的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最後還是放開了碧璃的手。
“對不起。”碧璃皺起眉頭說道。
珈若不可置信的抬眼，他夢寐以求，夜不能寐的話語，居然就在今日從她的嘴裏聽到，一股暖流頓時衝擊著傷痕累累的心髒，澎湃難以言語。
盡管傷痕累累，盡管心傷累累，但是隻要她的一句話，什麼都值得了。
誰知道下一刻，碧璃竟大言不慚，她冷笑道：“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嗎？過去的事情我才不在乎，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第一個成全你。”
碧璃突然伸手，一掌打在珈若的胸口，珈若猛地又吐了一口血，整個人癱倒在地，氣息虛浮。
“碧璃，你會後悔的！”小玉的淚已決堤，就在這個時候，珈若緩緩地抬起頭來，木訥訥地看著碧璃，嘴裏已經在喃喃著。
“謝謝你，能讓我，死在你的手底……”
說完這句話，珈若已經沒有聲息了，他苦等了兩百年，還是沒能等到她的回心轉意，可能在臨死前聽到她的呼喚，他忽然覺得，迎接死亡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了。
他含著笑意的嘴角定格，臉龐已經染上了汙穢和血跡，濡濕的長發遮蓋住他的眼。
“碧璃，你瘋了嗎！你親手殺了他，你親手殺了最愛你的人啊！”小玉瘋狂呐喊，可是她卻無能為力，什麼也阻止不了。
“我不需要這樣的廢物愛著我。”碧璃緩緩掀起睫毛，漫不經心的態度添了極度迷人的誘惑。
“可是他並沒有阻礙你，為什麼這樣，你都不肯放過他？”小玉痛恨地說道。
碧璃坦然如故：“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來說教，更何況他是心甘情願，我隻是送他一程，有何不對。”
“可你害死了他！”
小玉不敢相信，為什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事情發生，哪怕自己淪落到沿街乞討的境地，也沒有活得這麼痛苦。
可是珈若不一樣，他這一身的傷，這兩百年來他經受了這麼多折磨，卻還是頑強的活著，到最後一刻都沒有等到他的心頭所愛，他怎麼能夠甘心呢？
可是看到珈若嘴角的笑容，小玉傷心的大哭，這是她第二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麵前死去，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死的人是自己，亦或者在洛都城的時候，就被那兩個混混殺了，如今也不會害他喪失性命。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看到這樣殘忍的場麵……
“你這個野丫頭，死到臨頭了，還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碧璃冷哼一聲，道：“來人，將她帶去化仙池！”
她身後的仙童走過來，將小玉的手拉住，碧璃抬起頭，嘴角露出了一抹陰冷冷的笑意：“野丫頭，等過一會兒，你就該向我求饒了！”
“你休想，我才不會向你求饒，絕對不會！”小玉瞪著她，完全不相信珈若口中，那個善良的碧璃，會是這樣的人。
可是珈若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將碧璃體內的魔氣驅趕掉，他並沒有做到，現在她也幫不了忙了。
小玉被押送到化仙池邊，她憤怒的看著碧璃，然而一旁仙童為了討得碧璃的歡心，走上來便對著小玉打了一巴掌。
“啪！”一個清脆響亮的掌聲，小玉的半張臉嚴重的浮腫起來，嘴角滲出血絲。
小玉被打的頭暈眼花，喉中湧出一股腥甜來，小玉抿抿幹澀的唇，裝做毫不在意的咽下，臉龐如塗滿辣椒的火爐上那般火辣。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用這樣的眼神，瞪著我們家仙主！”仙童狐假虎威地說道。
“哼！”小玉鐵了心不理睬，碧璃卻忽然發狠，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頭來。
“光是這一巴掌怎麼夠，我要讓你這野丫頭，永遠都不能用這雙眼視物！”碧璃臉上的笑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冰冷。
一旁的仙童走過來，便要拿著手中的尖銳之物，向小玉的左眼剜去。
小玉忽然想到珈若的那雙眼，應該也是這般被剜去的吧。被心愛的人親手剜去了眼，這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可是他還能忍受下來。
所以小玉咬緊牙，說服自己不要怕，可是在看到尖銳之物向自己接近的時候，小玉還是緊緊閉上了眼睛。
仙童拉扯了她的手，凶神惡煞地說道：“快點給我睜開，不然有你苦頭吃！”
“你讓我做什麼，我就要乖乖聽話，以為我是人偶嗎！”小玉就是不睜開，甚至還用力掙脫著，拉住自己的仙童。
而身旁的仙童也沒料到，死到臨頭了，小玉還這麼激烈的掙紮，竟然一下給她掙開了。
小玉得到自由之後，就連忙向反方向跑去，她還沒有放棄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