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回到月宮，小玉依然沉浸在淒美的故事裏，卻還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月和大人，您說流鶯會回來，那為什麼您沒有回到流鶯身邊呢？”
“枯木逢春，靈妖再生，需要等上萬年，方可化身為人。”月和唇邊依舊是柔和的笑容，即使是天塌下來也依舊從容不迫，因此，總是很難窺覷到他的想法。
“所以，要等一萬年，流鶯才會回來？”小玉不可思議地問道。
“不錯，我的故事講完了，現在……該輪到你了吧？”月和轉過頭，望著她說道。
“我？我沒有什麼好講的，而且也沒有月和大人，這麼淒美的往事。”小玉蹲下身，手指在樹身劃著圈圈，鬱悶地說道。
“是嗎，難道不是為了昭離仙君？”月和似乎輕笑了聲，笑聲如風鈴悅耳清脆，低低的嗓音充滿著感性。
小玉將腦袋垂的更低，幾乎要埋到自己的衣襟裏，委屈地說道：“沒有，師父對小玉很好。”隻是他不喜歡小玉罷了。
“雖然這麼說有點多事，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應該理解他，畢竟……在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他待你更好了。”
“連月和大人也這麼說啊……”小玉失魂落魄的說，就算有月溪姐姐的安慰，她還是無法釋然，但是小玉沒想到，就連月和也這麼說。
於是仔細想來，分明是她對師父的要求太多，師父收留她，教授她法術，讓她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除了這些，她還在奢望什麼呢？
“小玉。”從背後傳來輕輕呢喃，略帶愧疚的語氣，輕輕在空氣中浮動，卻讓她的淚水瞬間決堤而下。
小玉立即轉頭，一身藍衣神仙似的男子，那雙盈盈透亮的藍眸正在含笑的看著她，表情帶著幾絲心疼。
“昭離師父……”小玉咬咬紅豔豔的唇，眼眸裏水澈一片，透亮濕潤的水澤在眼眶裏緩緩流動，
月和懶懶抱胸，一副漫不經心似看戲的模樣。
司長陵將她輕輕擁住，明明不是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卻始終使他心頭狂跳，一點也無法安靜下來。
驀地，清冷低沉略帶寵溺的聲音，在小玉的耳邊響起。
“在外麵玩夠了吧，師父這帶你回去。”
再也不是寒冷的勁風，而是溫暖宜人的暖風熏著，浮動著野花淡淡不同的芳香。
“嗯。”小玉緊緊摟住他的脖頸，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映入眼簾就是師父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美臉龐，溫柔的的笑容掛在唇邊，似笑非笑。
“昭離仙君，好走不送。”月和微微抬手示意。
……
回到玉虛宮後，小玉已經沒有這麼任性了，關於之前的那些事情，她閉口不提，不讓師父再為難。
隻是她該怎麼和師父開口呢，要說些什麼好呢，現在反倒是自己為難了。
小玉跟在他身後戳著手指頭，司長陵幾次三番的回頭，看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都想說什麼，但還是止住了。
他還是沒辦法給她滿意的答案，他還是令她那麼失望。
司長陵沉默的歎息一聲，攬衣坐在一張古琴前，正欲要伸手撥弄幾下，小玉一驚一乍的喊著：“師父！您會彈琴啊？！”
司長陵心底卻暗暗吃驚，更有些不知所措，怎麼這一趟回來，她便不再提起之前的事情了？
“小玉想聽您彈琴，可以嗎？”小玉彎著眼，唇邊綻放炫目耀眼的笑容，那抹笑意看起來真摯期待。
司長陵呆楞了半響，萬年波瀾不驚的麵孔竟有了絲窘紅，略微尷尬地說道：“我不會。”
這裏放置的東西，都是按照原來她喜歡的擺設，至今沒有變動過，這張古琴也是她留下來，閑暇時消遣的東西。
“原來師父也有不會的啊……”
司長陵聽到她失落的聲音，忽然產生一種不妙的感覺。
“師父，讓小玉試一下好不好？”小玉睜著那雙水潤明亮的眼眸，攫取著他的視線。
“……”司長陵沉默的看著她，臉色竟有一絲為難。
小玉諂媚的拉住師父的衣袖，心裏非常沒有底的喊著：“昭離師父，讓我彈一會兒嘛，就一會兒……”
司長陵在心底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是擔心她撫琴時會受傷，這琴弦是用天海蠶絲製成的，配合法術才能達到最高的音境，仙家之物自然沒有這麼好用。
可是在小玉純真清澈的眼神攻勢下，他當然還是選擇妥協，而且他也很久沒有看到她，露出這麼開心的笑容了。
他默許的點了點頭，小玉看見他同意之後，歡喜地說道：“謝謝師父！”
小玉盤坐在琴台後，學著師父撫琴的樣子，將手小心翼翼的放在琴弦上，隨即一本正經的拉著琴弦，‘叮叮咚咚’的悠遠琴音，讓小玉覺得倍感驚喜。
這種感覺就像接觸多年沒有碰過的東西，雖然有些生澀難懂，但是在觸摸到的那一刻，就自然什麼都想起來了。
指下的速度越來越快，手指也在琴弦間靈巧的遊走。
天光明媚，但房中卻點著一隻紅燭，燭焰跳動著，將紅燭燒得半透明，順著燭身流了下來，好似燭身上平白生出道道溝壑，似是整個九重天與凡界的縮影般。而仙界與凡界之間，隔著永遠都觸不到的距離。
清風徐徐吹過，時不時吹動遮住她麵容的發絲。偶爾會有幾隻白鶴從窗外飛過，發出一聲鶴唳。
司長陵就這麼看著她，一副完全癡迷進琴音的世界裏，那清秀的麵龐，狡黠靈動的雙眸，微微上翹的小鼻子，還有兩片紅紅的小嘴唇。整個人都是小小的，好像一個瓷娃娃一樣。
他清晰記得她長大的模樣，冷豔妖媚，一襲黑衣華服襯得她氣質高雅，卻有著極強的好奇心，愛做孩子氣的事情。想到這裏，微怔的神情因她而不自覺勾起嘴角，如同春來河岸消融的雪，如同初春枝頭盛開的花，蕩漾著溫柔的笑意。
隻是如今她還是她，他卻不是當年那個司長陵了。
正當小玉玩的開心，司長陵的那青蔥指尖無意觸碰了一下她的腦袋，小玉遲疑的抬頭，望見師父的眼中全都是深情一片。
“師父……小玉彈的好聽嗎？”小玉隨意撩起耳邊垂留的發絲，笑容純真地問道。
然而眼前的人還陷在回憶中，並沒有聽到她的真情呼喚，於是小玉跑到他麵前，做著誇張表情：“師父？”
他忽然回過神來，眼前映入她清稚的小臉，還有她古怪的神情。
“……嗯，彈得很好。”
猶如收到一份驚天大禮，小玉欣喜得撲入他的懷中。師父表揚她了，這是師父對她的肯定，所以小玉異常激動。
司長陵眼角挑著笑意，纖手的修長手指細膩穿過她的發，滿是寵溺的笑容叫人無法自拔。
“師父，以後你可不可以，多誇誇小玉啊。”小玉靠在他的懷裏，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可以。”他又揉了揉她的頭發，微笑地說道。
“那可不可以，抽出一點時間，多陪陪小玉呢？”小玉清澈純真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
“可以。”他輕輕頷首，那種不妙的感覺又在他心底蔓延。
“那……小玉可不可以親親師父呢？”說完，小玉捏緊衣袖，緊張地垂下腦袋。
“小玉，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他微微皺起眉頭，難以釋然地說道。
“可是，沒有人知道啊，而且隻是這一次……”小玉心底十分失落，她知道在師父心裏，自己不是最重要的，他隻願與那個女子同塌而眠，甚至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可是她也想要一次阿。
他愣了愣，抬眼看她，一雙湛藍的眸閃爍著點點眸光，很快他又垂下眼簾，低聲道：“小玉，我們是師徒，不可以……”
我們不僅是師徒，還是前世注定的敵人，你喜歡的人終究不會是我，此世我隻想守著你，讓你一世無憂罷了，可更多的，我不敢再去想。
“為什麼不可以，如果我們不是師徒了，是不是就可以了？”小玉神色執著地問道。
“不可以。”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驚詫。
“隻是這一次，以後不會了，好不好師父？”小玉拽緊他的衣襟，鑽進他溫暖的懷抱，磨蹭著他溫暖的脖子。
“小玉！”司長陵低眸大聲喝道，清冷的聲音隱藏著隱忍的怒氣。
“師父真的不喜歡小玉嗎？”小玉緩緩抬眼，望著故意逃避她目光的師父，心緩緩下沉。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不推開我，為什麼不阻止我？”
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到處都是冰冷的空氣，似乎要將周圍都冰凍住。
“好，小玉知道了，以後不會再讓您為難了……”
小玉緊咬著唇，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立刻被人扯進懷中，溫潤柔軟如棉花般的唇瓣貼上，立刻堵住她所有即將要說出口的話語。
小玉瞪大眼，近距離可以看見他睫毛上微微顫抖著露珠，於是她沉溺了，沉溺在他淡漠表情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