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春風吹拂著庭院裏的茉莉,紅色純雅的花瓣,細嫩的花蕊,含蓄而清雅的靜靜開放著,微風輕吹,那花瓣似乎有了活力,翩然起舞,使整個庭院都洋溢著淡淡的清香。
月溪坐在床榻邊,眼底流露著自責,低聲說道:“小玉,你可別嚇月溪姐姐,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然而榻上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原本柔嫩的小臉現在蒼白無比,也沒有一點生氣了。
月溪拉起她的手,想溫暖一下她的體溫,可是她這才發現,不僅連她的臉色蒼白,就連身體也是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都過了三日了,怎麼身體越來越涼了,難道真的沒救了嗎?”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清脆的聲音落地。月溪頓時驚嚇起身,望向站在身後的男子,他冰冷的容顏慘白一片,而掉落的是盛滿米粥的碗,頓時米粥溢滿眼前的一塊地麵。
“仙君大人?”月溪的眼瞳猛地收縮,驚愕的看著他失魂落魄,呆若木雞站在原地。
“對不起,仙君大人,月溪不該多嘴……”月溪也沒想到他會這麼湊巧聽到她說話,神色中頓時浮現抱歉愧疚,都是她說了不該說的。
司長陵抿抿蒼白毫無血色可言的嘴唇,神情卻是漠然到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你下去吧。”
“可是仙君大人,小玉她……”月溪楸住襟口,緊張擔憂的輕聲呼喚著。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他的語氣壓抑著即將泄露的心痛和愧疚。
“是,月溪告退。”月溪低下頭,默默的退出房間。
將房門合上,月溪卻難過的歎息了一聲,如果小玉能夠看到這一切就好了,這幾日不眠不休守在榻前,照顧她的是仙君大人,那麼細心體貼的照料,甚至是為她親自煮粥,這難道還不是重視嗎?
她可沒見過,仙君大人對誰這麼好的,就算是仙界第一美人,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啊。
“小玉,你醒來看看師父好不好。”司長陵握住她的手,聲音嘶啞地說道:“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你一定很失望對不對。”
“我知道,以後我不會不理你,更不會離開你,你快回來吧。”聲音又是痛苦不堪,飽受煎熬。
可無論他怎麼懇求,躺在榻上的人都沒有蘇醒,掌中的小手依然冰冷,那溫度仿佛通過肢體,將他的五髒六腑都摧毀。
“好……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師父陪著你,不論碧落黃泉,我們再也不分開。”司長陵緩緩將兩指並攏,抵在眉心幽藍的印記上,一縷縷藍色的流光從他的指尖流淌,讓他的臉色愈加慘白。
“看來仙君對這小家夥,是用情至深,竟連性命也舍得犧牲。”身後傳來漫不經心的柔和聲音。
司長陵倏忽睜開眼,回頭望向來人,竟是月和麵露著笑意,悠悠向他招著手,
“……你想怎麼樣?”司長陵淡漠地問道。
“若是我說,我有辦法,救這小家夥呢?”月和彎著眼,笑眯眯地說道。
“隻要本君有的,都可以給你。”司長陵眼中流露出希望地說道。
“昭離仙君果然聰明,我還沒說什麼呢,就都明白了。”月和還想說一些不著邊際的廢話,看到他快要殺人的目光時,就立馬打住了,話鋒一轉幽幽地說道:“我聽聞魔族郡主,在與司離神君逃離時,偷盜了魔族中的至寶,到如今此物也下落不明,所以我猜想,這樣東西就在仙君的手裏吧?”
“你想要回魂珠?”他的語氣冷硬如石頭,嗓音略帶低沉迷離,平穩無波。
月和眸色更深邃了幾分,唇邊如秋陽的笑意不邊,轉過身與他對望,而兩人皆是一樣的幽冷眼神。
“不錯,我知道此物,對仙君來說很重要,所以隻要仙君願意,先前那些舊賬,便一筆勾銷了。”月和眯起眼,笑得人畜無害地說道:“如何?”
氣氛突然陷入沉寂之中,他沒有開口拒絕月和的條件,也並沒有答應,隻是沉默的望著對方。
“……好。”仿佛過了許久,破碎的音節困難從他唇中逸出,打破了窒息的僵硬。
他甚至沒有過問月和,討要這件東西是為了什麼,而是抬起手按住右眼,冷靜地說道:“回魂珠就在這裏,我取下來給你便是。”
“原來魔族郡主真的將回魂珠給了你,助你掩去身上的氣息,躲避魔族的追殺,安然無事的度過這麼多年。”月和笑意愈濃地說道:“看來這回魂珠,果然是個寶物。”
他的手指慢慢抽離,再度張開時,掌心裏多出了一顆碧藍的珠子,而他的右眼中,瞳孔已是血紅之色,那是魔族的象征。
月和看到他異色的雙瞳,忽然被震驚到一樣,愣了一愣,這才是他根本的模樣吧。魔族郡主將回魂珠用在他的身上,是想掩蓋他身上的氣息,更重要的卻是想掩蓋,那與常人不同的雙眸。
“我要你將她的魂靈,安然無恙還回來。”司長陵毫不猶豫的把回魂珠扔給他,月和伸手穩穩接住,卻是若有所思地說道:“若是我能有這般不顧一切該多好……”
月和緩緩抬起頭,眼裏的異樣早已被笑意遮掩,微笑地說道:“仙君隨我來吧。”
淡然清雅的芳香幽幽傳入鼻腔,讓正在睡夢中的小玉覺得安心舒服極了,睡得更沉。
完全沒有察覺腳步聲的漸近,司長陵雙手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處於魂靈狀態,躺在床榻上沉睡的小玉。
她的魂靈在聚魂燈的籠罩下,越來越淡,越來越看不清,虛幻的讓司長陵心一沉,上前緊緊的摟住了她的魂靈:“小玉!”
“……”她依舊沒有回應他的呼喚,然而此刻親眼確認她的平安,就已經讓他放下了心中,快要脫離的離弦之箭。
“小玉你等等,師父這就帶你回玉虛宮。”
司長陵小心翼翼的將她從榻上抱起,失去熟悉溫度的身體忽然覺得空蕩蕩的無所依靠,連忙尋求著新的溫暖,她緊緊靠在他的懷中,揪著他的衣襟。
“仙君大人,這就要走了嗎?”月和略眯的眼眸難掩慵懶的風情,透露出漫不經心的態度。
“但願她沒事,否則我便毀了你這月宮。”司長陵不再看他一眼,身影迅速消失在房間,隻留下一陣冷漠的聲音。
帶著小玉回去的途中,司長陵不停地給她輸送著本源,好像要把自己身上的本源,統統都送給她似得,不過好在這樣很有效的止住了小玉的魂靈消散。
玉虛宮的大殿前,月溪一眼就看到了虛幻的小玉,心裏也跟著緊張起來。
“仙君大人!這裏這裏!快到了!”
司長陵的身影迅速衝進屋中,手中凝起一道藍色的光芒。小玉的魂靈漂浮到半空中,慢慢的和肉身重疊在一起,縱然是重疊了,可是魂靈離開的太久,根本無法融合。
司長陵輸著自己的本源,強製將她的魂靈押回了體內,並施以封印。
“好了?真不愧是仙君大人阿!”月溪鬆了一口氣,總算一切都還來得及。
而尚在昏迷中的小玉,意識雖然模糊著,但是卻仍然不能模糊她的意誌,手裏越抓越緊。
“師父……”她的聲音如小鳥清脆悅耳,略帶哀傷柔弱,引起人的保護欲。
司長陵第一時間走過去,將小玉摟在了懷裏,溫柔地說道:“我在,別怕……”
靠近他懷裏,有種冰雪純聖的氣息,似飛雪融化,讓懷中的小人兒輕微抖了一下身體,這才費力掀起眼皮,努力想要看到眼前的人。
“師……師父,你怎麼在這裏,我回來了嗎?”小玉終於睜開了清澈的大眼睛,虛弱地說道。
“嗯,已經沒事了。”心裏吊著的石塊總算放了下來,司長陵驀然壓著小玉的臉到自己的肩膀上,擔憂地說道:“以後不準你再離開我了。”
小玉恍若未聞的滿臉赤紅,師父怎麼將她抱得這麼緊啊……
“師父最在乎的人,根本就不是小玉。”小玉輕輕掙脫他強勁有力的臂膀,小玉不領情的哼了聲,心裏卻因他的體貼而迷失了。
小玉的內心滿是酸澀,她在月宮等待了好幾日,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她根本就睡不好,也休息不好,她以為師父真的不要自己了。
可是今日睜開眼睛,看到他熟悉的眉眼時,小玉又忍不住要熱淚盈眶,她還是割舍不下啊!這是她最愛的師父,她永遠也不想離開的人。
“小玉不喜歡的,師父都會改。”他輕輕歎息一聲道。
“小玉不喜歡那個紅衣服的女子,師父也能改嗎?”小玉滿眼認真地問道。
“什麼女子……”他的目光黯了一黯。
“到現在師父還想瞞著小玉,藏在那個房間裏的女子,師父根本就不想讓小玉知道嗎!”
“……”他忽然沉默,那絕世容顏此時看起來,竟也不比枝頭枯萎的花好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