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山穀中,一枝枝桃樹花枝團錦簇,風輕輕一吹,粉白的花瓣帶著馨香飄搖落下。
隱約可見一個白色身影,霞光照映出他清美的臉龐,細長的雙目上是長而卷翹的睫毛,眼角末端微微地彎著,仿佛透著莫名的悲傷。
他靜默無言,修長如玉的手指提著一壺酒,揚起線條柔美的下顎,痛飲著——倏地抬手拿袖子捂住了嘴,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隱忍著咳嗽了數聲。
“北卿,你不能再喝了。”話音剛落,一個身著豔紅華服,妝容精致的女子出現在他身側,欲要奪取他手中的酒壺。
就在快要觸到那壺酒時,玉北卿伸手擋住她,將那緋衣女子推向一邊,神色淡漠:“棠月,我不是說過,別再來雲穀了嗎。”
“難道我就不能成為雲穀的例外嗎?”名叫棠月的緋衣女子仰起麵容,纖秀白皙的肌膚,襯得那雙妖異的眸愈加魅惑誘人,額角處有一朵紅粉勾勒的鳶尾閃爍著異常的光,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女子的美貌都不為過。
“不能。”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眼前的那一株桃花,微風吹過,更襯得那一席白衫分外清冽。
“為何不能,還是說這幾萬年來,你根本從未將她放下,無論我為你付出多少,都比不過一個傷害過你的人,可我不明白,我到底有哪一點不如蓮池玉?”眼底閃過一抹怨恨,棠月不甘心的問道。
聽到那銘心入骨的名字,分明冷寂的心突然劇烈跳動起來,仿佛要跳出胸腔,玉北卿無神的眸子閃爍一下,又看向那株微顫的桃花,唇角勾起苦澀的幅度。
“舍與不舍,是我的事,與你何幹。”
“玉北卿,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幾乎是尖叫的厲聲質問,棠月眼瞳凝聚著悲哀,直直望向他:“難道你忘了,當初將你封印在雪隱山,還奪了雪隱蓮的人是她,要不是我將你救出來……”
“夠了。”他打斷她的話,斂起神色,臉反而沉了下去,眉宇間藏著深深的悲痛:“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他記得那種感覺,刺骨的寒冷將他包圍著,血液瞬間凝結成冰,冰涼的四肢在顫抖,就連指尖都冷都發疼,心底卻茫然不知所措。
他緊闔上眼,密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湧出的悲哀和絕望,心口到喉嚨都是苦澀得緊。
原以為自己對她剩下的,隻有如蛆附骨的痛恨。可是看到她滿含著絕望的眸,就好似捆在心口的一根線,突然被猛地一拽,連同五髒六腑都痛的滲血。
“好,過去的事不提,那在九幽台的事呢,你明明有能力讓她消失,為什麼最後,反倒讓她逃去了凡界?”棠月望著他俊美的臉龐,她知道這個人都不屬於自己,可是她始終是不甘心的。
“九幽台……”他喃喃低語,眼前恍惚出現那一幕,她渾身沐血的淒喊著,就在那個時候,他差點就握不住那手中的蝕骨鞭,想要衝上去救她,將她擁在懷中。
可是,可是……指甲直掐入掌心,一線血絲蜿蜒自掌中而下,痛覺打亂了思緒。
“北卿,你怎麼……”看著那觸目驚心的鮮血滴落,還有他臉上流露出的痛苦,猛地一下,震得她心頭涼澈。
棠月慌忙掏出袖中絲巾,還未來得及握住他的手,便被又一次推開,棠月臉色一陣尷尬之後,又恢複了方才的冷靜。
“就算你舍不下她又怎樣,玉北卿你別忘了,她已經記不得過去,也將你忘的一幹二淨了!”棠月痛恨的說道。
“不可能……”他恍若失神地搖頭,千般言語好似在口中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喃喃低語了許久,卻連自己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在說什麼,隻好低低說了一句:“那我便讓她記起來。”
“不行,北卿,你不能這樣做,你被她害得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去找她,她一定會害死你的!”她的心狠狠一顫,緊咬著唇,難以置信地問道。
他斟酒獨酌,輕抿一口入腸,將眼底的傷痛掩飾去,嘴角勾著一抹慘淡的笑意:“因為……我想要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