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陰冷的向著蓮池玉望過來,渾身纏著陰森森的死氣,一雙血眼令人畏懼:“厲鬼勾魂無常索命,還望姑娘莫要出手阻攔。”
傳聞隻要與陰差的這雙眼對視,就會被抽離生魄魂歸地府,隻是真要排起來,她們塗山狐族的引魂媚術才是三界之最,這點手段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
然而有這兩位道行高深的無常在,她就是想插手,救出那女鬼的魂魄,就怕最後難以脫身的會是自己。
“橋歸橋,路歸路,你們地府的事,自是我無甚幹係。”蓮池玉輕輕挑眉,慢條斯理得摸著自己的纖長手指。
那女鬼聽到這樣的話,神情憤怒的向著她的衣袍不斷抓去,終於掙紮半晌,被長鎖緊緊縛住,赫然睜開一雙失了眼珠的血眸,眸中流出一行清冷的淚來。
“不……我還有爹娘,我還未盡孝道侍奉他們二老,求求你們不要將我抓我走,不要……”
這世上萬般哀苦事,無非死別與生離,對擁有無盡性命的仙者來說,眼前任何的衰亡,再難以引起他們的悲傷。
黑白無常麵色冷漠得相覷了一眼,也不再與她多做糾纏,勾著那白玉笙的魂魄,轉身便要離去。
隻見得身側的人忽而伸手,緊拉住她的衣袖,緊蹙著眉頭,微微喘息了幾下,整個人都變得很不對勁。
“阿陵,你怎麼了?”蓮池玉詫異的握住他的手,卻發現他指尖都在微微抖動著。
“我……”司長陵將手指往袖中縮了縮,向著那兩道接踵而過的黑影望去,那一刹那,黑無常驀地扭過頭,陰沉的冷麵惡狠狠的轉向他。
“凡人,你竟能看到我們黑白無常的真身?”黑無常聲音低沉的像是來自地獄的喪鍾,猙獰的血眼死死盯著他不放,仿佛要用目光將他整個人都撕碎。
司長陵下意識要去抵抗那可怕的威壓,卻渾身動彈不得,一股黑霧在他的四周彌漫開,沉重壓抑得令人窒息。視線中卻覆上一雙葇夷,掌中帶著冷豔的芳香。
“阿陵別怕,有師父在這裏,誰也動不了你。”蓮池玉徐徐抬眸,妖魅的雙瞳中隱隱顯出朱紅,一襲華美黑袍仿佛躡行於夜色中。
司長陵透過那指間的縫隙,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前這個麵容妖冶的女子。她竟然沒有拋下自己,還要保護自己?
“今日你即窺得我們二人真身,便要按照地府的規矩,凡間再留不得你,隨我二人一道回地府!”黑無常低喝一聲,手中的長鎖綻開冷冽的的寒光,自他手中急速甩開,向著司長陵飛去。
不過三兩步之遙,蓮池玉動作迅速扯下手腕上的銀鈴,注入仙氣,彈指間銀鈴化為一道藍色結界籠在兩人身前。那鎖魂一擊,撞在結界的護壁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頓時彈開了好幾丈遠。
黑無常亦跟著踱開幾步,麵露出十分驚詫的神色:“這是……上古仙器,竟擁有仙家之物,你到底是何人!”
“不錯嘛,還算你有點見識。”蓮池玉攤開的掌中幻化出一條長繩,繩上拴著兩個藍色的銀鈴。落在她的手中時,銀鈴內鐵珠碰擊鈴碧,發出了嘩嘩作響的清脆鈴音。
這護花鈴可是隨著她,從修煉到飛升上仙,為自己煉化的仙器。時至今日已有八萬年之久,算得上是仙界首屈一指的防護仙器,威力自然無可比擬。
蓮池玉擺弄著手中的護花鈴,如妖魅的眸挑起一抹嘲譏意味:“地府的事,雖與我無關,不過想將我的人帶走,也沒問過我同不同意啊。”
黑無常收緊掌中長鎖,冷眼怒瞪:“不管你究竟是誰,與我地府作對的人都要死!”
“師父。”司長陵驀然抓住她的手,卻是加重了幾分力道,目光掩飾不住既害怕又擔憂的心情。
“徒兒放心,不過兩個陰差罷了,想打贏我還沒這麼容易。”蓮池玉緩緩綻開笑意,卻是帶著幾分溫柔,輕拂開他的手,一揮華服的袖,在結界中凝成利刃直削過去。
眼見著那利刃直擊向對方麵門上,黑無常的身姿忽然化作了黑霧四散,利刃便直直穿過去消失了。再一眨眼,那團黑霧又紛紛聚在一起,重新凝起黑無常的模樣,依舊是陰森的麵孔。
“且慢,將白玉笙的魂魄帶回去才是要緊事,若是誤了時辰,你我都擔待不起。”白無常一手桎梏著女鬼魂魄,一手攔在黑無常身前,麵色凝重。
“也罷,今日就算你們走運,你們該祈禱莫要再遇上我二人,否則下一次,就沒有這麼容易脫身了!”頃刻之間,黑無常和白無常的身影沒入了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