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玉望了他幾眼,倏忽垂下眼簾,輕輕靠在他的肩頭,長睫半掩微顯幾分倦意的眸:“阿陵,我困了。”
司長陵瞠目結舌片刻,伸手拖住她:“師父,不遠有客棧,再走幾步就能休息了。”
蓮池玉茫然的抬起頭,衝著他莞爾一笑,然後站好了身子朝他做了個‘快來背我’的姿勢:“這凡間又不許飛,好累,不然阿陵背著我過去吧?”
他嘴角輕輕浮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容:“好,那上來吧。”
他緩緩低下身,將她湊過來的身子背起,那熱息拂過他的臉頰,帶著醉人的芳香,白皙的臉頰上不知為何泛起淡淡紅暈……
須臾,蓮池玉果然靠在他的頸邊,靜靜閉了眼,再也沒動靜了,真正是睡的香甜。他不免覺得好笑,嘴角揚起,卻並不作聲。
月色如潮水,傾灑在少年的身上,他步履平穩地背著女子,徑直朝前走去,終於臨近客棧門前。
“客官這是要住店?”店小二笑著迎麵來。
“嗯。”司長陵費力的騰出一隻手來,付了賬。
“客官這邊請。”店小二收了銀子,更加熱情的引路,才想要開口推薦什麼東西,卻直接被司長陵關在了門外,無奈揮袖掃興離去。
司長陵將她小心安放在榻上,見她無意伸來挽在他頸項的手,動作穩定而從容的抓住,一並塞入了被褥裏。
案前燭火微微搖曳,映得周圍一時寂靜無聲,從窗外吹來的冷風無聲拂過,一夜無夢。
卻待燭光燃滅,淡淡薄煙氤氳開,長夜已悄然褪去。
蓮池玉一個人醒在空蕩蕩的榻上,還沒適應自己身處之地,便看見司長陵端著幾樣小菜進了房門。
“好香……”蓮池玉漸漸轉醒,聲音帶著一股剛睡醒般的慵懶,又揉著自己一身長袍慢慢起身。司長陵墨玉般的眸子眸子閃了閃,隨即柔聲回道:“要先淨手,才能用膳。”
“阿陵懂得可真多。”蓮池玉按照囑咐,將兩隻手浸入早已備好的盆中,水還是溫熱的,很是舒服的吟了一聲。
司長陵見她這模樣,不禁勾唇輕笑,聲音從容溫潤:“師父喜歡便好。”
於是清洗妥帖,蓮池玉動作優雅的坐在桌前,挑了那最香的一疊小菜送入口中,一邊咀嚼著口中的美味飯菜,心裏一邊在感歎著,要是她的好徒兒以後不在身邊,她是不是要回空憂穀啃那食不知味的果子。
想著想著心中便一陣酸澀,仿佛看見司長陵正背身離去的光景,連忙回神將眼前的一疊肉推向了他麵前,神色認真:“好徒兒,你多吃點。”
蓮池玉打定主意要從現在培養師徒感情,結果司長陵愣了一愣,有些無奈:“師父,其實徒兒不喜歡吃肉。”
“那這個,這個菜包子給你。”蓮池玉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將剩下的那包子一並推了過去。
司長陵被她突如其來的一陣推辭,弄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實在不忍心拒絕,隻好拿起其中一個包子,故作非常享受的咬上幾口。
蓮池玉看著,心底一陣得意,原來她的徒兒好這口,相處了一陣,總算被她探查出喜好了。
“師父。”司長陵看著她帶笑的臉龐,忍不住說了一句。
“嗯?”蓮池玉笑容愈發嫵媚多姿。
“您為何一直這樣瞧著我……”司長陵一臉為難。
“有嗎?”蓮池玉連忙收回視線,有些心虛道:“對了,你還沒說你要救的人,在白水城何處呢。”
聊起那不知名的女子,司長陵眼底瞬時掠過一抹苦澀:“與這裏並不遠,隻是她不能在夜中與人見麵,哪怕那人是我也不行。”
“還有這種怪病?”蓮池玉頓時覺得凡人的身體構造,也是無比的複雜,所以她擔憂起自己沒有把握能治好,可又怕會讓阿陵傷心。
“是,自一年前起,她便染上了怪疾,至今未愈。”司長陵定定望向她,墨玉般的眸泛起點點明亮:“師父,她的病,你一定能救的。”
“這……呃,徒兒你也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嘛,畢竟為師……”蓮池玉站起身背對他,暗地裏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可是從九重天被打下來的,現如今已仙身盡失,要想救人也隻能勉力為之了。
可是當她轉身瞧見司長陵那凝眉的憂愁之色,心頭也跟著一緊,便連忙說:“阿陵,你別擔心,為師定會盡力治好她的。”
司長陵嘴角揚起一抹極淺的笑意,隨即目光黯了一黯,有些失神的望向窗外景色,仿佛在透過某個方向看著誰。
蓮池玉見他視線始終不在自己身上,突然間覺得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她的好徒兒為什麼對她無動於衷了,這世上竟還有其他人,比她這個師父更重要,頓時一臉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