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時間隧道

次日,我又用同樣的辦法解決了剩下的兩畝麥田,那感覺,真不是一般的爽。

淩翠殷勤地給我倒茶,臉上有些黝黑的皮膚泛著紅光,還一個勁地問我累不累。

其實那茶水也隻是她們來幹活之前準備好的粗茶,被什麼特別的。

我看了一眼那隻躺在她手裏的黑色大碗,裏麵的茶水是淡淡的黃色,散發出清爽的茶香像個精靈縈繞著鼻尖。

我並沒接過來,看著她的嘴臉就覺得好笑,她有些尷尬地拿著碗,一臉為難。

“你們好好做,我就先走了。”我忍住笑意,拍了拍她那寬闊的肩膀,鼓勵了她兩句。

清早的涼風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的腦子變得格外清醒,雖然昨晚隻是休息了一會兒,但現在卻不覺得怎麼疲倦。

我百般無聊地走在路上,想著自己現在也無事可做,便趁著沒人注意的空擋,偷偷拐進了昨晚去往傳送室的小道。

東方還是一片寧靜,想來這時間太陽怕是沒有起床罷,雖然天已大亮,卻不見它的蹤影,唯有寒風在這時候特別興奮,不知疲倦地掃蕩著世間萬物,仿佛在警告人們這冬天快要來了。

相比起夜晚,白天的路上的一切都安靜多了,除了偶有一些鳥兒的叫聲,就隻剩下我清晰的腳步聲。

燈籠草吹熄了它的燭火,螢火犬也尋不到一隻,就連夜晚活躍的秋蟲也禁了聲。現在,這裏的一切都由日間的生物統治著。

路途不算很遠,傳送室的位置雖然隱秘了些,但去過一次還是挺好找的。

白天讓我把景物都看得更真切了,這裏山青水秀,鳥語花香,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芳草香,即便是到了秋季,也不見有多少枯葉。

這裏的確是一個好地方,有山有水,隻可惜它已被世人所遺忘,缺了人家。

我走到泉眼麵前,挽起衣袖,學著修把手探進泉眼,挽起的衣袖已經到了肩上,冰涼的泉水侵蝕著我的手臂,使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在石壁上摸索著,小心翼翼地嚐試著去動可以移動的東西。

“哢嚓!”雖然聲音很微弱,但我還是清楚地聽到了,按下內心微微起伏的波瀾,起身看著緩緩打開的洞門。

雖然知道時空縫隙不是那麼容易修補的,但我還是希望能早日補好,免得夜長夢多,又生出什麼事端來。

洞上的青藤是蒼翠的深綠色,有些調皮地纏繞著石壁,有些懶懶地從頂部自然下垂,形成一片綠色的簾子,洞前也是雜草叢生,它們遮住了洞門的大半部分,這正好給了我掩護的條件。

我四處張望,確定沒什麼危險後,安心地撥開藤簾走了進去。

裏麵的一切都被塵封著,厚厚的灰塵給傳送室裏蒙了一張肮髒的抹布,泛著黑灰的顏色,讓我有些反感。

走到昨晚那個地方打坐,也估計隻有這裏是最幹淨的了,旁邊也是一層層灰塵,透過藤簾跳進來的白光,更看見有一些細小的塵粒在空中肆意地飄蕩著,我閉上眼,以避免它們給內心不適的幹擾。

雖然沒有修在身邊幫忙,但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其實這些小事,我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隧道裏裂開的縫隙被我一點一點地填上,直到把剩下的三分之一補好後,我才往進來的方向回去。

路過分岔道的時候,從時間隧道裏發出的一點耀眼的紅光把我吸引住了,它雖然隻是小小的一點,卻把周圍的藍色遂壁照得通紅。

我疑惑著,便飄了過去看。

就在我快要接近它的時候,突然一股強大的引力把我往紅光散出的小洞吸了進去。

那股力形成一股漩渦,我隨著那股強風在高速旋轉著,周圍的物體快速地從我眼前劃過,讓我的腦袋一陣眩暈。

我想吐,但是,整個身體根本不受控製。

許久,風慢慢地緩了下來,我的腦袋還很暈,隻能任由它把我往隧道的深處推去。

很久,我才恢複了正常,我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暗罵自己太過鬆懈了。

我抬頭往來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從頭上迅速落下的巨大重物,我嚇了一跳,本能的閃到一邊,心裏緊張得要命。

然而,它卻從我身體穿了過去,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聊無聲息,仿佛它不曾出現過。我才想起自己現在隻是虛無的靈魂狀態罷了。

沒有了對突然襲來的暗器的恐懼,我的膽子也大起來,反正也沒進過時間隧道,就趁這機會好好了解也好。

身邊依舊有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一閃而過,我也不再在意它們的存在,仔細地看著時間隧道裏的構造,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時間隧道像夜晚一般暗淡,隧道的光亮隻是來源於漂浮在空中的奇怪的文字符號,它們並不是真實的,而是一些沒有實體的存在。

文字一點一點的黃色流光聚集著,像柔和的月光照周圍的遂壁上,石壁又反射著這些微弱的光,使原本幽暗的隧道更光明些。

時間隧道的遂壁由一塊塊活的圖畫連接圍成,每一張畫都如同巴掌般大小,畫裏麵的一切都是移動著的。

每張畫就是一個特定的地方,它記錄著這個地方的每朝每夕,我突然發現,一幅畫上麵的人竟可以移到另一張畫裏去!

這一切都太神奇了。每一幅畫都是一個記憶的碎片,演繹著某個時代的變遷。

沒過多久,從隧道的出口照來一縷白光,然後白光迅速增多,仿佛在同一時間射進我的雙眼,刺激了我那雙剛適應了黑暗的眼睛。

我閉上眼,側著身抬手擋住那刺眼的白光,然而白光像是無視了我一般,透過我的身體,射進了隧道裏麵。

許久,我才適應了這正常的光線,慢慢睜開眼打量著四周。

周圍的一切都那麼熟悉,這正是鳳天國的皇宮,它依舊富麗堂皇,隻是沒了生氣,到處彌漫著硝煙的氣息。

地上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中,有些士兵被刀砍中了脖頸,有些士兵被箭刺中了要害,鮮血淋漓,從他們的傷口噴湧而出,我仿佛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不由得皺起眉來。

眼前的一切讓我有些不敢相信,呼吸的急促讓我的臉色有些蒼白。

抬眼望去,隻見鳳玥萱冷眼望著在她麵前的“我”,她前麵的幾個暗衛蓄勢待發,隻要她一聲令下,便會朝“我”攻擊過來。

“我”站在她的麵前,拿著鳳鳴刀,身披戰甲,雙肩的顫抖在坦明著“我”的憤怒。

在“我”腳邊,躺著一個穿著玫紅色華麗宮裝的男子,像一個木偶躺在血泊之中,他是這裏唯一穿紅裝的人,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惹眼。

那男子究竟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會是我的將來嗎?一連串的疑問從我腦袋冒出來,脹疼了我的頭。

我沒來由地感到惶恐,如果是,我實在無法接受。

我倒從沒有想過和鳳玥萱對峙,就算我們的關係變了,我也不希望走上母皇的舊路,既然是同一個母皇,為何要自相殘殺才甘心,難道帝王的孩子注定不能共存麼?

我苦笑,是不是我還太過幼稚了,到現在也天真地認為一切可以改變?

我承認我是不夠聰明,一直不想麵對帝王之爭的現實問題,我一直都在逃避,貪圖著這一切來臨之前的平靜!

我突然想到修的問話:“如果我死在你的麵前……”

我潛意識裏覺得這一切隻是幻象,但為何它卻又那樣真實。

我的心上懸起一塊石頭,仿佛隨時會落下,然後毫不留情地把我的心砸得粉碎。

我真的害怕,雖然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女人,一直沒有麵對現實的勇氣,但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想要守護的東西。

我想抬腳走過去,想要看清楚他究竟是誰,但心裏又在掙紮著,抵抗著,生怕會看見讓我無法接受的事。

正在我糾結之際,一股力量把我拉了回去,隻是一瞬間,我便回到了我的身體裏。

“你怎麼那麼魯莽,不知道沒有人護法是很危險的嗎?”我剛穩好身影,便聽到修慍怒卻擔憂的聲音。

我還在想著剛才看到的情景,那男子看著很熟悉,但並不像修,那他究竟是誰?為什麼修昨天會問我那句話?

“一定是我想多了。”我在心裏安慰著自己,自我催眠那隻是幻象罷了,一切都會好的。

我努力扯著嘴角對他微笑,拉著他的手道:“我這不是沒事嘛,安啦。”

他抽回手,臉色還是臭臭的:“還說沒事,要不是我早趕來,出的事可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我也知道他是關心我,但我現在腦子有些亂,實在不大希望還要被說教。我起身,想要蓋過這個問題:“好了,趁這良辰美景,我們到外麵坐會兒吧。”

我剛要拉他出去,身後便傳來一陣悉悉碎碎的聲響,我回頭,身後的情景讓我震驚了。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