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前塵往事在回顧

是敵是友,防不勝防。一切變幻得太過迫切莫測,讓人摸不出頭緒來。

一直在等時機,一直在權衡,所以,即便是到了最後,見萸仍舊沒有將她所了解的真情道出來。或者說,在她等待的最好時候到來之前,她便已經錯失了開口的機會。

所以,師父才不明就裏地將她們倆托付給了吳衡,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事情發生。

世事過往,從後往前看,難免讓人心生感慨,不經唏噓。

我聽了她的話,心下一顫,似是肚子裏麵的肉都嚇得縮成了一團,在瑟瑟發抖。

一種恐怖的思緒種植於骨髓之中,從脊背開始生出一股涼氣,然後迅速蔓延至全身。

所以說,自以為相依為命的這些年裏,與我們朝夕相處的這個人,是在天天想著要怎麼取了我倆性命的。

腦海裏不禁浮現出老爺子那樣永遠慈眉善目的笑臉,那種打心眼兒裏想要對我們好的心思,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我雙眉緊皺,被見萸看在眼裏,以為是我又在懷疑什麼,便解釋著說道,“你是在想這幾年老爺子為什麼不殺我們嗎?”

聽她如此一說,我一愣,什麼呀,我並沒有在想這個呀......

不過,如此看來,倒也確實讓人費解。

索性,我便順著她這話問了下,“為什麼呀?”

許是我問話時的表情太懵懂,見萸一看便知道我本來沒有考慮到這一步,白了我一眼以表達智商上的碾壓。

“他的目的是師父,我們倆隻是兩個無名小卒罷了,不足掛齒。他必須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可以讓我們倆‘合情合理’地死去,才不至於讓師父起疑心。”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恍然大悟,那麼說,之前在樹林裏被黑衣人莫名其妙的追殺,以及在張家村的蠱術圈套,都有可能是老爺子所為了?

天哪!剛剛消散了一些的冰冷感重新爬上四肢,我鎮定了下情緒,隻聽得見萸繼續徐徐道來,將我錯過的那一段前塵往事盡數說清。

無克一去南海,便就此失去了下落,見萸知道無克與桓宇是一夥的,但是個中原委卻不甚清明。她隻知道,我這一死,定是給無克帶來了致命的衝擊,自此之後,即便無克仍舊是對方陣營中的人,卻也不會再對我方造成多少傷害。

而仍舊保留著巨額傷害值的人,便是桓宇神上。

彼時見萸和桓宇已經在一起了,雖然他做了無數傷害見萸的事情,又已經公然表明立場,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麵上,可是依見萸那股子死心眼的性子,哪裏會輕易消散了自己的感情?在一度的糾結和掙紮之中,吳衡神上再次慫恿玉帝,令桓宇逼上允昌神上府座,拿令要人。

與上一次一樣,這次桓宇前來捉拿的人,目標還是蓮在神上。

見萸說,那是她的記憶中,對前世最後的記憶。因為在那一場大混戰裏,她也難逃送命的下場,死在了桓宇的手裏。

彼時,師父正在給允昌神上運功療傷,每日都要療上一個時辰,幫他調理好氣脈。整個療傷過程中,師父要不斷地輸送真氣給允昌身上,必須從一而終,中間不能斷。

所以,桓宇帶兵逼上家門時,便隻有一個見萸能與之抗衡,試圖拖延時間,來為二位師父博得一個時間的緩衝。

也是和上一次一樣,桓宇帶著一夥人根本沒能踏入府中,而是被見萸單槍匹馬地堵在了桓宇無奈,知道在門外。

手中死死地握著師父的鳴鴻刀,滿是冷漠的臉龐之上完全是高傲疏離的態度,在外人看來,絲毫察覺不出這小丫頭心裏那如雷如鼓的隆隆心跳。

那刀是拿了師父的,她根本就不會用,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壯壯氣勢,倘若真的動起手來,就她這點戰鬥力,可能都不夠桓宇填牙縫兒的。

不過,她相信自己還是可以牽製住桓宇一段時間,手上功夫不行,她還有嘴上的本領可以使使。

“桓宇,你怎麼還敢再來?”

睥睨而望,明明是矮了人家一截子的身高,卻硬生生地在這冷如冰雪的目光中透出了一股子高傲的意味。

而對於桓宇神上而言,這一次的情況比上次更棘手,若是換做蓮在,他尚且可以真刀真槍地施展一番拳腳。可是眼前之人偏偏是讓他無能為力的小花靈見萸,打不得罵不得,隻能好說好話地哄著,當真是為難了他這個大老爺們兒。

尤其是鏡台的死,讓見萸更是不肯配合,看著他的眼神裏更像是沁了毒水一般,看得人心悸。

桓宇無奈,知道在她這裏定是要費一番口舌,便耐下心來勸道,“見萸,我這是公事公辦,你聽話啊,不要跟著摻合。”

“摻合?嗬嗬,”見萸挑眉笑了一聲,似是聽到了多麼天大的笑話,“上一次我聽話了,沒有摻合,結果呢,鏡台就這麼被你殺了,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鏡台的死,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根深深紮進心裏麵的毒刺,一碰就會入骨入髓的疼。

“見萸!”桓宇嗬斥,為了眼前這女孩的誤解而難過,“你一定要這麼講話嗎?鏡台的死,我和你一樣難過。”

天知道,他有多自責多難過。這雙手沾過多少鮮血,了解了多少人的性命,可是從未有一次,會讓他有過這樣悲傷的感覺,隻覺得那個死掉的人,要是他自己多好。

他的難過和心痛,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啊!失手殺了鏡台,他也同樣失去了自己心愛的人啊!

“你有什麼立場和我一樣!”見萸毫不退讓,音量也提高了八度,“我是跟她相依為命的姐妹,你是殺她的凶手,你覺得你有資格難過嗎?”

如果不是你,她的小丫頭現在還是會傻傻地笑著,還會為了師父留給她太多功課而煩心,還會天天都‘見萸,見萸’的叫自己。

可是現在呢,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一具冰冷的身體,在印刻著那些曾經的回憶。

桓宇,你讓我怎麼不恨你,你讓我怎麼原諒你。

“我難過,這裏,”桓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麵色微恙著痛苦,“這裏比死都疼,真的。”

一字一句咬出來的話,讓見萸不得不相信,他的心裏,是真的傷到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了,鏡台已經死了,無論如何都挽回不了了。

“嗬嗬,”見萸點點頭,上揚的嘴角卻掛滿了苦澀,喃喃地聲音似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好,真好。”

你怎麼說都好,但是已然破裂的信任是無法用隻言片語就可以縫合的。一份衷腸,兩處訴說,空口白牙難免讓人生疑,你想讓我相信你,便讓我親眼去看看,你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萸毫不畏懼地直視眼前之人,即便他身後站著厚厚的一層兵甲,在她眼中,也似隻有那一人一般,眸光閃閃。

“桓宇,你敢不敢讓我讀讀你的心,你敢不敢讓我看透你到底在想什麼?”

桓宇一愣,這丫頭要讀自己的心?雖然聽她說起過讀心術之事,可是她的功利已經純熟到可以應用自如了嗎?

但是他斷然不會允許她進入到自己的心境中的,別說是她,任何人都不可以。那裏麵揣裝著的心思細如牛毛,密如雨絲,他怎能容許讓他人輕易看破。

“見萸,你這是不相信我。”

桓宇拉下來臉,話說得嚴肅,欲讓見萸自己打消這份兒心思。

然而見萸哪裏有買他帳的,麵對著冷下臉來的神上大人,絲毫不具畏懼之心,不卑不亢,“剛剛那一番話,是真是假,我一看便知。或許,你怕了?”

桓宇不解,“我怕?我怕什麼?”

說得倒好像他是天底下第一正直之人,見萸冷笑一聲,毫不留情,“怕虛情假意被拆穿,怕滿嘴謊言被看透。”

語氣之冷漠,哪裏像是戀人之間該有的話語。

桓宇氣急,一口怒氣噎在嗓子眼兒裏,“見萸,你......”

可他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見萸不耐煩地打斷,“讓我看到你的真心,我便不再阻攔你。”說著,她竟然上前邁出了一步,直視那一雙兩步之外的眸子,“不然......今天,你就踏著我的屍體,走進這大門。”

她是認真的,不帶一絲玩笑之意,讓桓宇不得不嚴肅起來對待她所說的事情。

讀心嗎?那斷然是不可能的,這一點上他做不到退讓。可是,如果當真不應了她這事,看這副架勢,她極有可能真的就跟自己死磕在這。

真是為難啊......桓宇頭痛,揉了揉皺得發酸的眉心。早在來這之前,他就已然料到了今天之行不會輕鬆,但卻沒有想到會遭到見萸這般頑固的抵抗。本來,因為鏡台的死,他已經不想再摻合此事,然後主人卻已經將一切緊緊地把握在手中,開出的籌碼讓他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