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門呢,就給擋在了外麵,把門口給堵得嚴嚴實實。這個無克,簡直是不把他這個神上放在眼裏,太猖狂。
桓宇麵色不善,冷冷地看著對麵那個佯裝無視的男人,“無克,你最好認清一下自己的身份。”
話裏話外是威脅之意滿滿,目光中隱蘊的怒意與無克的淡定自如形成鮮明對比。
仙尊大人滿滿當當地堵在門口,沒有半分要挪動身子的意思,看了對方一眼,淡淡地說道,“蓮在不在,裏麵隻有見萸和鏡台。”
“我知道,”來人埋怨地應了一句,何必重複一遍,他當然是知道蓮在走了才找上門來的,“我就是來找鏡台的。”
誰也不是衝著別人來的。
聞言,無克諷刺地勾了勾嘴角,“那我更不會放你進來了。”
來找鏡台?就你也配?
“無克,你別壞我好事!”
那人立刻發怒,臉色微微發紅。但在人家的地盤上又隻能忍著,便咬牙切齒地勸道,“我這樣做,大家都有好處。”
無克絲毫不為之動心,仍然回絕得直接,“那些我都不管,但是我不允許你碰她。”
言下之意,你來找人你來問話你來偷東西都行,但是唯獨一點,涉及到了蘇鏡台,那便是不行。
對方繼續說道,“她已經練成了通未之術,遲早都得用。而現在,正是讓她派上用場的好時候。”
“遲早都得用?”
無克暗諷一笑,以為他當真什麼都不知道?為了鏡台修煉通未術這事兒,他可是沒少操心,做足了功課。想在他這瞞天過海可從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仙尊大人輕鬆地回擊道,“通未之術若是啟用第二次,便是通未術靈吞心食魄的時候,桓宇,你不要說你不知道。”
“我......”沒有料到無克竟然知道這麼多,桓宇一下子愣在那兒,對方的有備而來讓他沒法反駁。
沒辦法,便隻有坦誠相待了。
“好吧我承認我知道......但是不會有第二次的,我保證!”
這番話,桓宇說得誠懇,怕無克不信,還豎起了三根手指。
今天,他是一定要見到鏡台的,不管怎樣,這事情都不能再拖下去。
其實,他要的並不多,隻是想讓鏡台啟動一下通未之術,去看一看這一場與蓮在的抗衡裏,到底哪一方笑到了最後。
本來,他也沒有這麼急切地想要知道結果,主人計劃這事長達千百年之久,哪裏急得這一時?
可是,蓮在和望澈帶人到天庭上這麼一鬧,讓桓宇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那一場比試尚未動刀動槍,但是彼此的神經戰已是不容忽視,桓宇知道,依蓮在的那顆七竅玲瓏之心,恐怕是做了一石二鳥的打算。一來,是跟玉帝要人;二來,恐怕他早已察覺到了風吹草動,打算著跟他們一個下馬威,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蓮在想要的效果,真的達到了。
為戰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士氣和人心。而單就這一點而言,蓮在和望澈的力量太過強大,堵上整個妖界的實力是他們無法企及的。
本來還打算著先通過玉帝之手削弱他們的勢力,再做布局。可蓮在這麼一鬧,完全和仙界劃清界限,就算可以說得動玉帝,也找不到懲罰的理由。更何況,玉帝那個狡猾的老兒,本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和事佬兒,一切事情以息事寧人為主,才不會主動配合了他們的行動。
桓宇預感到事情開始朝無法預計的方向演變,這才迫不及待地找來鏡台想要先知一二。
倘若真的是一敗塗地在等著他們,趁著現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收手,一切便尚有一絲挽回的餘地。
但是自己這一番苦心卻沒有得到理解,眼前這位仙尊大人完全不配合,橫著臉似是定意已決。
“你保證?”無克挑眉,語氣輕佻著諷刺道,“真是有力的保障啊。”
聞言,桓宇大怒,“你!無克你什麼意思?!”
無克卻非常平靜,朝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沒什麼意思,就是請桓宇神上打道回府的意思。”
這麼直白的攆人讓桓宇始料未及,一下子語竭了,“你......”
正當雙方爭執不下之際,隻聽得院子傳來一聲,“誒?誰在門口啊?!”
聞言,桓宇一喜,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蕭見萸。
那丫頭對自己抱著怎樣的心思,桓宇是清楚的,眼下她一來,事情便變得容易許多。
“見萸!見萸是我啊!”
桓宇趕忙朝她擺手,笑容滿麵地打招呼。
可是,他的熱情相迎卻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見萸看向這邊,認出門口之人是桓宇後,冷冷地瞟了一眼便走開了,似是根本不認識這人一般。
這都什麼情況啊?!
桓宇愣住了,受到見萸這樣的待遇可是始料未及的,他本還以為這丫頭見了自己會很高興來著。
無克見他一副吃癟的樣子,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為何又善心大開,側了側身,“進來吧。”
桓宇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這人為何開了竅,愣了一番才反應過來,“哦......哦哦。”
他一腳踏入房門,卻被無克一把抓住了胳膊,回頭一望,那人依舊是冰封著一張臉,警告意味十足地說了一句,“不許去找鏡台。”
桓宇剛要張嘴反駁,無克沒給他機會,又非常肯定地補充了一句,“更何況,她肯定不會答應你。”
桓宇麵色不善,“那你讓我進來幹嘛?”
無克挑眉,雙手環胸,一句話點了點他,“有些賬,你不打算清一清嗎?”
聽了這話,桓宇有如被定住了一般,愣住了。直到無克已經走遠了,他才反應過來那人所說是何事,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桓宇有些懊惱,心裏麵埋怨著無克,提這事兒幹嘛,他來這兒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茬兒事情啊......但是經無克這麼一提醒,他方才想起那個小丫頭,一直晾在一邊,這樣拖了很久了。
好像自己真的挺對不起蕭見萸的,桓宇輕微歎了口氣,她的心思自己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可卻遲遲沒有做出回應。
剛剛她那舉動,想必也是因為受了傷吧。桓宇低頭,臉上表情陰晴難測,感情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擅長,走到如今這一步,也是悔不當初。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無克這小子還真是有一手,竟然看得出自己與蕭見萸之間的淵源,如此城府,不可小覷。幸好,這人目前是友非敵,不然得多耗多少心力。
桓宇想得太專注,絲毫沒有發現,在庭院轉角處的大樹後麵,一直藏著沒有離開的女孩,已然偷偷濕潤了眼角。
不應該還心存期待的,見萸緊緊咬著下唇,在心裏麵大聲告誡著自己。可是,任憑這心中的聲音多大多重,她的身體就是不聽勸告,仍然死死地紮在大樹後麵,一步也沒法挪開。
無克對桓宇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冰雪聰明如蕭見萸,自然也品得出無克的話裏有話。她知道,無克口中那一筆帳,是要桓宇跟她算清。
他們之間有未完的了斷嗎?粉拳緊緊抓在一起,就算有,他又真的願意來跟她劃清關係嗎?
如此想著,見萸心裏冒出一絲苦澀之意。本來已然要結痂成繭的傷口,本來她以為已經在記憶中退入潮水的記憶,一下子翻湧出來,將那一道道自欺欺人的封鎖打破,在她的世界裏泛濫一片。
銀河之下的那一晚,是她永生無法忘懷的時刻,在那裏,他曾那樣柔情蜜語地對自己儂儂細語,仿佛將這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摘來了送給她。
可是,他卻沒法承諾給她一顆真心。
本以為可以由時間衝淡的痕跡,在目光觸及那一抹身影的時候重蹈覆轍。如雕塑一般的完美的容顏,正是在睡夢中偷偷造訪過無數次的夢魘。
是夢魘,於她而言,桓宇是無法揮散的噩夢,給她帶來的隻有折磨。
她承認,自己仍舊放不下眼前那人,即便她明明知道,這個人對她沒有情。
好吧,那便索性承認好了,那便索性說開了吧,這一場自欺欺人的遊戲,真的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於是,正當庭院正中的桓宇出神沉思之時,一抹小小的身影從拐角處冒出,走到他身前站定。
桓宇回神看向她,那張臉熟悉又陌生,冷漠的眉眼寫盡疏離,不用張口便已將來意道明了一半。
“小女蕭見萸見過桓宇神上。”
女子彎了彎腰身,低垂著臉龐滿是恭敬之意,極盡禮節,卻讓桓宇心裏發堵。
上午的陽光雖不明媚,卻很溫柔,鋪撒在眼前這花季少女身上,勾勒出一圈暖意洋洋的金色輪廓。
但是這樣熠熠生輝的女子,卻刺痛了桓宇的眼睛。許久不曾這樣近距離地仔細端詳過她,再見時,他卻已經成為了她眼中的敵人。
以前的她,明明是那樣明媚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