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一個氣得隻喘粗氣,這邊的一個依舊氣定神閑,“懶得理你,你看不看管我什麼事?”
這人真是討厭,太討厭了!望澈咕咚咕咚喝下一杯茶水,轉過頭去不再理蓮在,心中還暗暗納悶了一番,自己這天生的可愛乖巧氣質,這弟弟怎麼一點都沒遺傳到?
蓮在見望澈是真心有些不開心了,便收斂了玩笑心思,正正經經地用意念對望澈說,“我忽然又覺得,無克不是那種人。”
即便沒有與他一同在戰場上浴血殺敵,他也常常聽允昌講起無克是多麼值得信任的朋友。那樣同生共死同甘共苦的感情,怎麼能騙得了人?
可是,與無克交往並不多的望澈不懂了,在他看來,隻覺得這感性的弟弟又開始犯迷糊了,“為什麼啊?”
“我想不通,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們,他會得到些什麼呢?”
友情,愛情,這些最珍貴的東西就都沒有了不是嗎?而權利和地位,那隻傲嬌的黑貓一直都是不屑一顧的,不然也不會願意一直做允昌的副手,不去爭個功搶個名。而這些年來,他對天庭、對三界做出的貢獻,是不在允昌之下的。
在吵嘴架上從來沒有獲勝過,即便他再三努力進修著,挑戰著,卻次次被刺激得遍體鱗傷,铩羽而歸。同樣,這一次也不例外。
對於旁邊那個氣定神閑優哉遊哉的弟弟,望澈白了一眼,隻有兩個血紅的大字留給他,愛過。
蓮在對無克的信任,是允昌一手培養起來的。即便沒有與他一同在戰場上浴血殺敵,他也常常聽允昌講起無克是多麼值得信任的朋友。那樣同生共死同甘共苦的感情,怎麼能騙得了人?
所有人都會騙他,但是對於允昌,蓮在是無條件的信任。隻要允昌認為一個人好,他即便不認識那個人,也會在心中對他認可上幾分。
更何況,這人不是別人,而是無克。
但是望澈卻無法苟同蓮在的心思,他瞅了一眼自己那黛眉微顰的弟弟,有些憂心。
“蓮在,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太簡單。”
若是每個人的思想,都能用你的邏輯讀通,世上該少了多少麻煩事,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麻煩的境地。
妖王大人一句話說得語重心長。望澈自由切換著逗比和正經的模式,轉瞬間已經恢複了一本純良的開導樣子,“無克的生活你才參與了幾分之幾?他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東西,你根本就不知道。”
拿自己的想法去揣測別人的意圖,本就是太愚蠢的一件事。
更何況,那種寡言少語的人,更是在心裏藏了一個別人讀不懂的世界,想要揣測他們心中所想,太難太難。
陽光灑進來,被窗欄擋住了一小塊。蓮在低頭,臉龐陷在陰影裏。
“不管怎麼說,我......”
望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色紛飛,“蓮在,你沒有時間再優柔寡斷了。”
頭一次,妖王大人覺得能把話說出聲來是一件這麼痛快的事情。用意念對話隻有內容,沒有輕重,現在的他隻能幹瞪眼,卻說不出一句重話來。
可是他必須得憋住了,不能出聲給別人聽到。
蓮在被他一抓,抓過來頭來,便看見一張極盡糾結的臉。他知道哥哥是在替他著急,他也明白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再糾結什麼的,“我知道,我隻是......”
望澈瞅著他這個樣子,想再說些什麼,卻心有不忍。
突然,他想起來一個辦法,或許能給蓮在一個答案。
“你那個小徒弟,門外候著的那個,她不是會讀心術嗎?讓她看一看無克心中想的是什麼,你不就知道他是敵是友了?”
放著這麼好的資源不利用,就光自己在這猜來猜去,真是暴殄天物。
聞言,蓮在抬頭,頭一次用讚許的目光看著望澈,“這個方法不錯,值得一試。”
於是,趁著無克和鏡台還在耳鬢廝磨著甜蜜話兒,蓮在走出去,找來見萸,讓她待會送無克回去,讀一讀他現在的心境是如何田地。
見萸自然不懂得蓮在心裏的那一番打算。
一方麵,無克若是敵,那必然會和桓宇統一戰線,說不定這讀心術的門道也都是桓宇告訴他的,那人畢竟是通未之術口訣的守護者,相較於他們而言,定是要對通未術多了解一些的。無克來跟他們討論鏡台和通未術,心中不可能不想著自己這方的計劃,所以讓見萸去讀讀看,肯定能試出個一二來。
另一方麵,無克若是友,那麼與心上人分離之後,心中定是隻有離愁別緒和思念之苦,見萸去探,也探不出別的。
如此,也就了卻了蓮在一樁心病。是敵是友,都給他一個痛快便好。
隻是......蓮在心中暗歎一聲,無克啊,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付之東流。
再說鏡台這邊,和無克說完話之後,這丫頭立刻信心百倍,幹勁兒十足。捧起那本厚厚的心經瞧了又瞧,也覺著沒有之前的枯燥了,一個字一個字的似是長出了花來。
鏡台完全沉浸在以愛情為動力的學霸蛻變中,絲毫沒有察覺到腰間那通未玉的微微發熱。
有如神助的鏡台練功效率蹭蹭地長,不夠她也沒忘記無克叮囑的,多多留意心經中記載通達之眼的地方。
可是她都把這心經剩下的部分看完了一大半,卻連個通達之眼的影子都沒瞧見。
沒有嗎?不可能啊,無克告訴她的事情怎麼會有錯?
可是確實是沒看到啊......鏡台又將最近攻下的部分從頭看了一遍,仍舊是一無所獲。
然後,心思大條的鏡台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害怕。之前,無克說通達之眼是練就通未之術的最後部分所必須的,要講它鑲嵌在通未玉裏,才算是真正將通未術的精髓全然掌握。他們在外麵,不知道通達之眼是什麼,通未之術是什麼,所以才會那樣著急著來問她。
這麼說來,這本心經中,若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提及通達之眼,她也就沒有法子能練成通未術,也就出不去了?
這可不行?!
小丫頭從戀愛的熱潮中稍微退了燒,著急了。
她一沒了法子便想到了腰間沉睡著的鬼嘀咕大人,於是便扯開嗓子嚷著,“諦顧,諦顧你出來唄~我有要緊事!”
果然,話音剛落,一股青煙從雨中冒出來,眨眼間,諦顧已經衣衫翩翩地站在她麵前了。
隻是,這一次,他似乎有些不對勁,臉色不大好看。
但即便是這樣,諦顧仍舊是柔和了眉眼,問鏡台道,“怎麼了?”
鏡台縱然再沒眼色,也看得出諦顧的異樣,便問了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這一關心讓諦顧開心了些,嘴角勾起的淺淺弧度甚是精致,“沒有,嗬嗬。”
鏡台不依不饒,知道這骨架少年就是嘴硬罷了,遂又說了一句,“沒有就好,我看你臉色不大好看呢。”
“嗯,我沒關係,”諦顧看著她,淡淡地笑著,“又遇到看不懂的了嗎?”
“是有啦。”
鏡台撓撓頭,以她的資質,想要自己看懂還真是太強求她了,沒有高人指點,她是斷不可能自己就練會所有的。
但是與心經內容相比,讓她更頭痛的是通達之眼,這可關乎了她是不是要在這裏終老到死的終身大事。於是,鏡台開口說道,“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問問你。”
諦顧看著她,眼中有一絲複雜的情感一閃而過。
“什麼事情?”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那張笑臉,細細地端詳了又端詳,然後幽幽地開口,“通達之眼嗎?”
這五個字一出口,可是把鏡台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的?!”
繞著少年轉了一圈,將他從頭看到腳,鏡台感歎了一句,“不愧是鬼嘀咕啊,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啊。”
諦顧沒說什麼,隻是簡簡單單笑了一聲,“嗬嗬。”
他當然知道了,他可是在玉裏麵,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鏡台雙手背後,把自己的情況跟諦顧一一道來,“無克跟我說,通未心經上可能會記載與通達之眼相關的地方,可是我這本書都快看完了,也沒有找到哪裏有寫啊。”
說到這裏,鏡台又有些著急了,“之前,無克說四日之後便要告訴他,這心經上都有哪些與通達之眼有關的記錄,現在怎麼辦啊,根本就沒有嘛!”
找不到通達之眼她就練不成通未術,練不成通未術她就出不去這個幻境,這真是一件悲傷的故事。
鏡台獨自說著,卻發現身後沒了動靜,她轉身想看看諦顧在想什麼呢,卻在看到眼前之景時,一下子愣住了。
可是為什麼,那個白白淨淨的骨架少年,那個高高在上的諦顧大人,會這樣委屈地紅了眼眶呢?
諦顧啊,難不成,我又一不小心傷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