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選秀

“為什麼……為什麼……”她咬著下唇氣息不穩的低低問道,可是一開口淚水便流的更加洶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忘掉我的,可是真的不能努力快點想起我嗎?流焰,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好累,真的好累,這是你的世界,不是我的,在妖界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全部啊,你怎麼可以不快點想起我?你不是說過要一直在我身邊的嗎?可是我現在,連在我身邊的到底是不是你,我都不敢確定了……”

流焰的動作完全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有一絲少見的慌亂,他著急的伸手想要擦拭懷中人的淚珠,可是那淚珠卻像是斷了線一樣,讓他怎樣都擦拭不淨。

“眠……”他輕聲喚出口。

這個對現在的他們太過親昵的字眼讓兩個人都是一愣。千眠有些執著的盯著他慌亂的眸子,問道:“我問你,你對於我,到底知道多少?你,討厭我嗎?就算把我當做棋子來利用,也絲毫沒有猶豫嗎?”

也許這個問題,她既然打算留下了就不該問。但是相愛的兩個人之間實在不應該隻有回憶啊,就算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沒關係,他們還有以後,但是她現在需要確定流焰對她的心情!是不是隻因為沒有了記憶,他對她的所有感覺也都沒了?那樣,她所執著的就不是眼前的那個流焰,而是那個心智全失的阿雪了。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流焰眸中的驚慌之色漸濃,他發覺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看向千眠的眼睛。顏色微微有些淡的褐色眼眸,在妖界是極普通的顏色,可是他卻像著了魔一樣,似乎隻要一看到這種顏色,就會不自覺的做出他自己也不能控製的事情來。

他實在是……對於這樣的自己有些無法理解。之前南星告訴他千眠的身份不過是一筆帶過,曙國的廢帝,在人間救過他,一心問妖界要的獎賞不過是想要嫁給他。

可是這樣簡單的言語,也能讓他拚湊出什麼來。更何況還有那枚太過顯眼的紋身,時時刻刻的都在提醒他這個人類的存在。那枚紋身從他懂事以來就一直是他一個人的所有物,就算是他將來的王後都沒有這個資格印上他的印記,可是現在卻那樣堂而皇之的印在那個人類有些突出的鎖骨上,像是在告訴他,他在這個世界不再是孤身一個,那種感覺就像是忽然多了一個負擔,但是偏偏就是這個負擔,能讓你感覺到你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間的。

這種感覺太陌生,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界定,更何況對象還隻是個不存在他記憶之中的人類。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讓我這樣一直等,我真的好怕,妖界人人都在處心積慮的想要除掉我,我不是不敢與她們爭鬥,也不是怕鬥不過他們,但是真的是不想鬥。流焰,”她蓄滿淚水的眼睛哀哀的看著他,第一次在他眼前剝開自己,將內心那些沒有人知道的脆弱都活生生的攤開在他眼前:“我隻是個人類,我最多可以活一百年,但是我年輕的時候,隻有這幾年,就算我鬥贏了又如何,她們還是你後宮的寵妃,可以陪你永生永世,等著你興致一起想起她們。可是我不可以,我沒有那個資本等你!一年,兩年,十年我都等的起,可若是百年千年,我已經是一堆枯骨了,你若是到那時才想起我,又有什麼用呢?到那時候,我寧願你不要再想起我了啊……”

在妖界她被稱作卑賤的人類。可她身為皇族,自然不會自輕自賤,唯一讓她在意的,便是她的壽命。一旦她死去,她執著的和放不下的,也就沒有意義了啊。

“不。”流焰脆生生的吐出這個字來,俯下身去緊緊的抱住她,相貼的身體毫無間隙,卻尋不到半點情?欲的淫靡之氣。他是那樣急迫的想要把她擁入懷中,害怕失去。

“若是一直想不起你,你會走嗎?”

千眠苦笑:“到時恐怕我想留也不能留了。”

“那不要。”流焰孩子氣的把她抱得更緊,像是抱緊心愛的玩具的孩童,他道:“我不知道何時才會想起你,也不知道你為何一直要讓我想起你。但是現在,我隻知道我不想讓你離開妖界,不想讓你離開我。你若是要走,要死,我就算翻遍人間神殿也要把你找回來。”

“為……為何?”最後那句話分量太重,重的類似於承諾,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追問,隱隱覺得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經不遠。

“不知。”流焰抬起身子來,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也許隻是為了能像這樣抱著你。”甜言蜜語被用這樣的語氣在這種場景下說出來,千眠有些想笑,故意扭了扭身子,笑道:“就為了這樣?妖王大人,您好像不缺女人吧?哦,不對,女妖怪。”

流焰的麵部表情有些扭曲,卻仍是認認真真的語氣道:“不是這樣的抱著,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看見你,”他俯下身子來,已經恢複了剛才的頻率,聲音中多了一絲難耐的喑啞:“就好像能讓我舒心。我不想看不到你,抱不到你。”

成熟男人軀體上的肌肉線條分明,在略有些暗的燈光下,一點淚水滑過,帶著曖昧的甜香。

最後撐不過昏昏欲睡的時候,眼前還是那張永遠能讓她安心的臉,千眠扯出一個笑來,帶著汗水的味道吻上男人的側臉,無關身體的任何衝動,但是需要這種最直接的方式才能表達她的感情。

“流焰,”拚著最後一絲清醒,她道:“為了你這份不一樣,我等。但是不要……不要等我頭發花白或者是成了骨頭再想起我,但是如果實在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就這樣,我要,要做你最在意的人……隻要你心中有我,我,我便……”

最終還是沒說出那句承諾般的一直或是永遠。

但是她相信,她會等到。

闔上的羽睫上輕輕印上男人有些笨拙的吻,他似乎還從來沒有吻過她的眼睛,她或許也一直不知道,他多麼想這樣做。

自從上次被金聖使找去談話之後,沈侍郎似乎消沉了不少。

可不是呢,上朝也總是在發呆,真不知道聖使跟他說了什麼,難道是曙國未來的命數?

還說呢,以前一直以為沈侍郎會進宮,可是現如今皇上都要選秀了,沈侍郎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該不會真的是斷袖之癖吧?上回看他跟春夢閣的藏心公子似乎也沒什麼結果啊。

……

這幾天沈侍郎的低氣壓引起了滿朝文武百官的高度注意。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沈侍郎會是下一代的曙相,因此他那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實在是把不少大臣給嚇著了,但是下位者畢竟是下位者,是敢在背後議論兩句,真說要到丞相跟前問明白還真是不敢,搞不好一頓臭罵也就是便宜了,丟了烏紗帽可怎麼好?曙國如此太平,人臣們都心癢癢的想看戲,但是誰也不願意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啊。

不過聖上既然已經要開始選秀了,大臣們八卦的內容也就多了些。這次的選秀隻為充實後宮,後位之事,因著安然還年輕,倒是不怎麼著急,所以朝中有適齡公子家的大臣們都開始處心積慮的把孩子往宮裏送。這事兒要是半年前辦,沈丞相也會這麼幹,但是現今看著那些大臣們隻覺得心煩,每天下了朝就往家裏鑽,倒是跟沈侍郎一起了。

這天宮裏卻又出了點事兒,確切的說,是沈侍郎又出了點事兒。

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又單獨把沈侍郎留下了,但是這次是悄悄地,沒讓其他大臣發現。

沈昌臨反應過是自己被留下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禦書房門口了,旁邊的侍衛都被清理幹淨了,小太監一邊一個的給他開門,滿臉堆笑:“沈侍郎請。”

他也沒那個功夫跟他們客氣,大搖大擺的往裏走,連頭都沒抬就行禮:“微臣參見聖上。”

安然沒有叫他起身,卻是問道:“這幾日,你可是因為皇姐的事情在憂心?”

沈昌臨欺君犯上的事情幹的早就順風順水,自己把頭抬起來,大大方方的道:“這似乎跟聖上沒有關係吧。”

安然沒防備他忽然抬頭,視線竟然閃躲了一下,沈昌臨隻看到她微紅的臉頰,這才覺得自己似乎做的有點不妥。

眼前的畢竟不是那個跟他一起長大還在一張床上睡過的金千眠。

安然見他失神,輕咳兩聲喚回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這次選秀的事情,沈侍郎可有什麼看法?”

“此事聖上沒必要問微臣吧?”沈昌臨回的不客氣,心中也覺得奇怪。安然前些日子剛開始選秀的時候便問過他這樣的問題,難不成這人其實是有心上人,不願意接受宮中安排的婚姻?可是這話她也應該去跟先皇說啊,自己現在充其量隻是個侍郎,能幫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