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踏春

但是在片刻失神之後,柔妃還是做出了應對方法,她先低聲讓四周的侍女先下去,待四周清淨了之後才收斂了臉上的所有笑意,略帶幾分敵意道:“那麼姑娘,是打定主意不離開妖界了?”

“是。”千眠笑的純真,反加一句:“我既然是你王的主人,當然要待在妖界,讓他一生一世的侍奉於我。”

素手猛地握緊,柔妃的眉眼之中瞬間竄上一股狠戾之氣,片刻之後又強自壓下,唇邊再次綻放出來的笑卻已經有些駭人:“那本宮也有這個義務讓姑娘知道,我妖族的王是不會服侍任何存在的,更何況是一個非我族類的人類!”

千眠卻仍舊隻是笑:“這取決於你的王,娘娘。”

柔妃嘲諷的揚起嘴角,卻不再說話,隻是自顧自的起身,耳朵上的墜子在空中劃出一個狠決的弧度,配合著她眉間的陰鬱,已經完全失卻了剛來時的靈動。

“起駕,回宮!”

嫩紅的裙裾長長的劃過地麵,千眠不怎麼在意的坐回主位,拈起盤子中早就看中的那塊鳳梨酥,有滋有味的送進了口中。

這場以心為注的賭局,她誌在必贏。

熏了依蕊香的紅色床帳有股曖昧不清的色彩氤氳著。可是真正為這屋中蒙上這層色彩的,還是帳中獨屬於交纏的淫靡聲響。厚實的雕花大床隨著裏麵的聲響劇烈的搖動著,下一刻,一聲男子的低吼結束了一切。

略微劇烈的喘息似乎把屋中的香味都打亂了些許,安靜了一會兒,一隻白皙的手忽然從帳中伸出,將紅色床帳上的那點煙色撥了開。

卻是掩不住臉上那抹羞人的酡紅。

他翻身坐起,絲毫不在乎自己還是赤身裸體,甚至白皙的身子上還殘留著激情的痕跡。

精壯的腰上卻忽然纏上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臂,有女子的嬌吟聲從身後傳來:“王爺怎麼這就起來了?可是不喜歡碧兒的侍奉?”話尾卻又隱隱的帶了挑逗之意,白皙修長的手也開始不安分的亂摸,眼見著就要再度覆上蟄伏的凶器,流景忽然低笑一聲:

“看來確實是幾日沒見了,小蹄子浪的都壓不住火了。”

本來被他的一聲低笑嚇得停了動作的女子,像是聽出他的話中似乎沒有責怪之意,那手便又不安分的探了過去,身子也半起,用自己的柔嫩磨蹭著流景的後背,喘息道:“可不是呢,這幾日沒見王爺,碧兒可是想王爺想的緊呢……渾身上下,都想得不行呢……”

流景臉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感受到身後的熱情,卻是死死的擰緊了眉頭,低斥道:“離本王遠些。本王問你,那些噬骨蝶養的怎麼樣了?”

身後的女子因為他的不悅收斂了些媚態,卻仍舊是用紅唇蹭著流景的脊背坐起來,也並不披上衣衫,任由胸前的春光大敞。

“王爺吩咐,碧兒自然是不敢怠慢的。那些東西,再有半月,便能用了。”

“那就好。”流景緩唇一笑,忽然抬手起了一勢,幾隻藍色的蝴蝶便憑空出現在屋子裏,紅色的床帳上沾染上這些靈動的藍色,美得如夢似幻,將之前屋內的煙氣都驅逐了不少。

然而這些靈動的幻想隻維持了一瞬,便在依蕊香的熏陶中漸漸失了真,紛紛跌落在地上,碎了顏色。

床榻上的女子有些困倦掩了掩唇,不算驚豔的臉上酡紅不退。但卻依舊是軟在流景身上,眉眼裏說不出的風情:“王爺可還要留在這裏?”

“罷了,”流景偏了偏頭,有些著迷的伸手拂過女人的紅唇,滿意的看到她眼中的春色又濃重起來,自己卻惡作劇的起了身。衣服在他的行進中自行一件一件的貼上他的身軀,從床榻到門口短短的幾步,他已經完全的穿戴整齊,看不出一絲縱欲的痕跡。

“碧娘的依蕊香實在是太厲害,小王恐怕是消受不了。碧娘還是另找那些靈力低下些的吧。”

說完毫不留情的開門轉身而去。

仍留在床帳上的女子,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赤身裸體的從床上走了下來,卻不是關因為流景的離開而大敞的門,而是走到那香爐跟前,掀開看看,又從旁邊的小櫃子裏另取出些清淡的香料,隨意的添了一勺,再把鎏金的香爐蓋上,滿意的看著煙氣冉冉而起,閉上眼睛沉醉的深呼吸了一口。

絲毫不在乎閨房的門還在大敞著,而門外,就是初春天氣撲過來的涼意。

沈昌臨帶著楚藏心回家的時候,怎麼瞅怎麼覺得今天這個街頭有些不對勁。直到走到一處橋上,看見有幾個姑娘坐在蒙了輕紗的畫船中探頭探腦的朝他看,這才明白過來些什麼。

這麼想來,試酒之後,可不就該踏春了麼。

曙國的踏春大概在清明前後十日左右,這天平日裏藏在閨閣裏的大家女子們都會穿著濃妝豔服出門遊玩,成為街上的一道豔景。

有句為證:“踏春之日,金翠琛璃,接踵聯肩,翩翩遊賞,畫船簫鼓,終日不絕。”

沈昌臨在橋上站了一會兒,遠遠近近的看了一遍,卻怎麼都覺得,待了十七年的曙光城,今日看起來實打實的有些陌生。

好像都是因為身邊站的人……不是自己那個咋咋呼呼的主子。

麵上蒙著白紗的楚藏心一路上已經被不少公子注視了。踏春之日總會有些姑娘怕羞卻又想出來看看的。這些姑娘大多會蒙著臉,有些也會坐在畫舫裏,像是現在橋下慢慢聚集起來的那一堆。楚藏心今天正巧蒙著臉,衣服也穿的有些寬大,有些不長眼的就把他認作了姑娘。好在他身邊有個往那兒一站就是翩翩公子代名詞的沈昌臨,這才沒被那些公子上來搭訕。

可是沈昌臨走到這兒不知怎麼著就停了動作,他也隻好莫名其妙的陪著他在橋上站著,覺得無聊也陪著沈昌臨遠遠近近看了一通,但怎麼看也沒看出點什麼,隻覺得船裏有姑娘的好像漸漸都往橋下麵聚過來了,有些離得近的,還起了口角,船夫看起來都要打架了。

“喂,”楚藏心有些疑惑的拽了拽沈昌臨的袖子,低聲問道:“你為何站在這兒不走了?有什麼事兒嗎?”

沈昌臨被拽了這一下才發覺自己竟然在橋上想自己主子想的入了神,當即覺得自己的腦子是不是這幾天被聖上折騰的燒了,趕忙朝著楚藏心陪笑道:“沒什麼,是我想起些舊事來,一時忘了走路了。我們走吧。”

楚藏心點點頭,可是那眼睛也在忍不住的亂轉。曙光到底是曙國的首都,繁華程度是別的地方比不得的,他又多年未曾涉及人世,自然好奇心重了一些。

卻不料後麵忽然傳來一道高喊:“沈少爺慢走!”

剛才給沈少爺帶路的小廝氣喘籲籲的跑到兩人跟前,先是臉色極其痛苦的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又是抬頭看了沈少爺一眼,再彎腰喘幾口氣,這回起來,卻是盯著楚藏心不轉眼了,氣兒還沒喘勻和呢就急著問:“沈、沈少爺,剛才怎麼、怎麼沒見你帶這位公子來?”

春夢閣裏小廝的眼睛可真是一個比一個毒。沈少爺趕忙往前走了幾步把楚藏心藏在自己身後,笑道:“路上遇見的故交罷了,怎麼?你們閣主可還有事找我?”

“哦哦哦,這個。”那小廝經他一提醒就妥妥兒的轉移了注意力,伸手在衣襟裏掏了掏,卻是掏出一把樹葉子來,搔搔頭遞給了沈少爺:“我們閣主剛才忘了跟你說,今日便開始踏春了,他打算把親友們都叫來我們閣中聚一聚,這個是給沈少爺的信物。”

沈少爺嘴角抽搐的接過那一把不知道從哪兒現扯下來的樹葉子,應道:“嗯,我知道了,告訴你們閣主,今晚我會早些過去的。”

“成。”小廝歡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就這麼簡單的把蒙著白紗的公子哥兒給忘在了身後。

楚藏心卻探啊探的把腦袋從沈少爺後麵探了出來,盯著他手上那一大把樹葉子,眨巴眨巴眼問道:“這就是千影給你的信物?”

“是……”沈少爺搔搔頭,也覺得在大街上捧著這麼一大把樹葉子有些不好意思,想學著那個小廝往前襟裏塞,可惜今天的衣服紮的緊,不是那麼好塞。他往四下裏看看,想找找有沒有能把這“請柬”裝起來的,楚藏心卻先伸出了手來,輕聲道:“給我吧。”

沈少爺趕忙求之不得的遞了過去。

楚藏心對著這一大把樹葉子卻像是很新奇的樣子,立馬就擺弄起來,一會兒抽個枝兒一會兒整整葉子,這麼一大把亂七八糟的樹葉子在他手裏幾下便整齊了些。

“你們以前也經常辦踏春晚宴嗎?”還好心情的對著沈少爺發了問。

“啊?”沈少爺醒了醒神,這才看見橋底下的姑娘們都要打起來了,趕忙扯著楚藏心往前走了幾步。